下了车,他目光先扫视了一周,冲天衍处的吴长天等人拱拱手,只见牧岚山一干人等神色都不大自然,玄武堂的人则齐刷刷地站在最后,显然还记得此人在锁仙台上与他们发生过口角,其他——诸如年明明等众多散修或是小门派的人,却纷纷上前来打招呼,有称“唐兄”的,有称“前辈”的。
随即,唐轸转向魔修,奇的是,魔修九圣中竟也有两三个人同他远远地拱手致意。
此人不大与那些名门来往,在小门派中交游之广却让人叹为观止,难怪什么都知道一点。
远方传来一声哨响,正是天衍处的信号,吴长天听见后,上前开口道:“诸位道友请了,如今阵法已成,请唐先生验阵。”
唐轸将神识覆盖出去,片刻后他睁眼点点头,没评价什么。
吴长天看了韩渊一眼,对唐轸道:“请问唐先生,血誓盘可带来了?”
六郎立刻从一个小包裹里掏出了一个托盘,上前两步,默不作声地在空中一放,那盘子便悬空在了空中。
唐轸低垂着眼睛,叹道:“非得如此么?唉,那二位请誓吧。”
吴长天十分痛快,四指并拢,一手指天,面色平淡地说道:“今日我天衍处携除魔印,联合四方道友与魇行人及魔龙一战,若我辈输了,天衍处全体自废修为,任凭诸君处置,再不入仙门!”
说完,他从指尖逼出一簇鲜血来,倏地落到了那盘子上。
水坑悄悄化成了一只鸟,飞到天上,探着头看热闹,只见那托盘中间画着一个太极图,吴长天的血严丝合缝地染红了一半。
吴长天一抖袖子:“韩道友,到你了。”
韩渊眼皮也不抬,伸手一招,那托盘便径直飞到了他面前:“要是我们输了,我跟你走,让他们滚回南疆,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说完,他一低头,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带血的手指用力按在了太极盘上,只听“嘶拉”一声,太极盘仿佛能吸人血肉,顷刻将他的手指都吸得凹了一块,另外半边太极立刻被浓郁的黑血填满。
太极盘飞快地旋转了起来,水坑只看了一眼,竟觉得有些头晕,只好移开目光。
下一刻,众多泛着血色的太极图从那盘中脱出,在天衍处中人、韩渊和九圣手腕上各留了一个印记,誓成,违者必遭反噬。
韩渊漠然地看着那道印,将流血不止的手指塞进嘴里,舔净了上面的血迹:“他们九个,加上我。”
吴长天一挥手,身后几个天衍处的青年拿着卷轴出列。
吴长天自取其一,其他人散入人群,向被他们选中的人发放。
其中一个拿着卷轴的人正向扶摇派所在的方向走来,严争鸣一端程潜的胳膊肘,低声道:“去接。”
这送卷轴的不是别人,正是混进天衍处中的赭石。
程潜知道赭石肯定有消息传回来,立刻会意,掀开石芥子的帘子迎了出去。
他才一走,李筠连忙凑过来,扒着严争鸣的耳朵,一迭声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小潜怎么回事?要什么清心丹?你吃错药了吗?这又是在作什么!”
严争鸣双手抚过手中木剑,低声道:“你知道他为了这把木剑,自损元神的事吗?”
李筠木然片刻,干巴巴地说道:“啊……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所以你的回报就是负心薄幸么?”
严争鸣:“不……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一天这些妨碍了他修行,他要是后悔了,就把这个给他,我不能当他的绊脚石。”
李筠除了冷笑,简直无言以对:“大师兄,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纨绔,看不出你居然是个情圣。”
“少说风凉话了。”严争鸣烦躁地拍开他道,“这事先别告诉小潜,他心里这股新鲜劲还没过完,离厌倦也还远,我怕他知道了会不高兴。”
“我猜小潜知道了不但不高兴。”李筠道,“他还会让你去吃屎,师兄,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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