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干活的地里到家约有一里路远,陈枫和父亲边走边聊着,经过村里许多以前旧识人家的门口,很多人都用略带惊讶的目光望着陈枫,但上来打招呼的却没有几个,每次遇见熟人,都是陈枫先开的口:张大爷好,李大爷好的叫着,有些人已经想不起来应该叫什么了,也只好笑笑应付了事。
父亲跟在他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笑笑。
到了家门口,母亲已经站在门旁向这边张望,远远的,陈枫已经喊出声了。
“妈”
他快速的离开父亲身旁,朝着母亲奔去。
“他妈,你看看谁回来了,这下你不用整天念叨了。”父亲在后面笑呵呵的说道。
“小枫……小枫,是你回来了吗?”
母亲也迎了出来,有些难以置信的自语着。
陈枫跑过来一下子把母亲抱住了,泪水再一次的簌簌而下,哽咽的说道:“妈,对不起”
可他知道,这一声对不起,道不尽心中的万千愧疚。
“小枫,小枫……你怎么才回来,你可知道妈有多想你。”
母亲的眼眶也充满了泪水,那是喜极而泣的泪。父亲从后面慢慢的走了过来,拍了拍母亲的手,眼眶也有些微红,说道:“走,进屋说去”说完头前朝屋里走去。
母亲松开了手,陈枫拉着母亲跟在父亲身后走着,母亲任由儿子拉着自己,而她则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儿子。
如果时光倒退二十年,这幅画面就是一对年轻夫妇,中间走着的是一个蹦蹦跳跳调皮的儿子。
眨眼瞬间,二十年划过。
进到屋里,母亲已经把做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用一个菜罩子扣着。
家里的布置和五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多大改变,进门的位置放着柜台,摆着许多卖给对面中学生用的文具,小吃之类的东西,柜台后面是父母的大床,那张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的床依然好好的能用。
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还非要闹着和父母一起睡的场面,现在觉得特别温馨。
电视机已经换了,以前那台十四英寸的百合花黑白电视机成了历史的古董,现在换上了一台海尔的彩色电视机。
屋的东南角放着几袋子米,紧靠朝南后门的墙上挂着的是各种颜色的布,母亲是个裁缝,做了几十年的衣服,因做的衣服样式好又合身,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找母亲做衣服。
屋里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剩下的便全是母亲做衣服用的工具了:老式缝纫机,锁边机,电熨斗,熨衣服用的木台,电动缝纫机,剪刀,锁扣机,皮尺,木尺……。
这些都没有变,再走到近前,就连吃饭用的小方桌和四张小木凳也还是几年前的东西。
如今再看到这些熟悉却久而未见东西,陈枫的心仿佛又回到了未离家时的那般单纯和稚嫩。
而这些全都是因为家,因为父母,因为这些熟悉的景物在他面前,陈枫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孩子。
“爸,妈,吃饭吧,我都有些饿了。”
他对着正从厨房里端了两碗稀饭过来的母亲和坐在凳子上抽烟的父亲说道。
“来,吃饭”父亲掐灭烟头,招呼母亲过来吃饭。
母亲把稀饭放在桌子上,拿开菜罩坐了下来。桌子上放着的是一盘子买回来的卤菜,一碗自家腌制的咸菜和中午剩下的半盘花生米,还有几块馍。看着这些熟悉的饭菜,陈枫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哽咽着说道:“爸,妈,我饿了,我先吃了。”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他拿筷子的手却是半天没有动,最终又放下了筷子。
母亲的眼眶一下也红了,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撑着头微微的抽泣着。
只有父亲自若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高粱大曲,用手敲了敲桌子:
“哎,干嘛呢这是,还吃不吃了,来,小枫,咱爷两喝两杯。”
“好,爸,我们喝几杯。”陈枫擦了擦眼泪。
“我去拿杯子”母亲起身去菜橱里拿了两个杯子过来。
陈枫拿过酒打开瓶盖,在父亲和自己的被子里各满了一杯酒。
“爸,妈,这几年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为我操心了,这杯我先喝了。”
说完,一仰头,干了杯中酒,辛辣的味道窜进胸腹间,烧的他心中一阵阵温暖。
父亲也端起酒杯,但只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他是个不胜酒力的人,平时基本不喝酒,说道:“小枫,自从你小时候起,我就开始教你教你哥各种做人的道理,现在你自己这么大了,经历的东西也不少了,虽然我没什么再教你的,但你也要时常想想我以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在你的生活里慢慢应验。”
“是啊,爸,以前的闲着的时候就会想你和我说过的道理,是都一一应验了。”
陈枫想起坐牢时,他每每后悔时便会想起父亲的话。
“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要走的路,他的路与别人绝不一样,我们做父母告诉你的道理,只是我们在相同的年纪,遇到相似的岔路,遇到相似的挫折,遇到相似的迷茫,然后走过去,再回首而来的心得,听不听的进去,要不要借鉴,我们只是辅助的人,能救你自己的最终还是你自己,如果你的路上等着的是危险,而你忍不住好奇要去看一看,最终受苦的也是你自己,如果你挣扎着跑出来了,危险带来的也不全是坏事,你现在还年轻,一点挫折失败,没什么大不了,扛过去等着你的就是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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