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幽,项庄在百里贤、项佗等人的簇拥下大步来到了河滩上。
河滩上,横躺着一排排用战袍包裹的尸体,那是阵亡楚军的尸体,在这些尸体的前方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过不了多久,这些尸体就将下葬,华夏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所以只要有条件,都会将阵亡将士下土安葬。
望着面前静静地躺在河滩上的阵亡将士,项庄心情沉重。
白天的激战景象至今仍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刘邦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因而严令汉军发起了亡命的进攻,汉军几乎在以命博命,自身大量伤亡的同时,也对楚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前军大营更是成了双方反复争夺的修罗血狱!
项佗走到项庄身边说道:“大王,让将士们入土为安吧。”
项庄点点头,再扬起右手一挥,早就等在旁边的楚军将士便纷纷涌上前来,抬起一具具的袍泽尸体放进了大坑,项庄最后向着河滩上密密麻麻的尸体深深一躬,然后转身上马,默默地返回中军大营。
一名小校飞奔而来,对着项佗说了一番话。
项佗策马追上项庄,神情凝重地道:“大王,伤亡数字已经出来了,今日一战,我军足足阵亡了两万余人,另有五万余人受伤。”看到项庄神情霎间转冷,项佗赶紧又道,“不过汉军死伤更多,虽没有认真清点,但少说也死了三万人,受伤的只怕更多!”
项庄忽然勒马回头,将目光投向了河滩的另一侧,在那里,所有战死的汉军尸体已经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不过这会,这座小山已经成了燃烧的火山,阵亡的楚军有入土为安的待遇,作为敌人的汉军就没有这个福份了。
轻轻叹了口气,项庄有些落寞地道:“这样打下去可不行啊。”
这种博命式的打法,的确不是项庄想要的,照这样消耗下去,最多十天,汉军固然会消耗殆尽,可楚军只怕也剩不下几个人了,这样一来,楚国至少还要再休养生息十年,才可能发动最后的统一之战,可项庄不想再等十年!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返回了前军大营,此时的前军大营灯火通明,无数袒胸露背的楚军力士正挥汗如雨,连夜修补被汉军毁坏的寨墙,重新挖掘被汉军填平的壕沟,然后在壕沟前重新设置鹿砦、拒马,再撒上大量的铁蒺藜。
看到拒马,项庄便想到了至今仍被阻在鲤鱼滩的水军,当下蹙眉问项佗道:“子严,水军还是过不来吗?”
项佗摇了摇头,有些郁闷地道:“汉军往沔水中拖进了上百颗连枝带叶的大树,几乎将整个河道都堵死了,汉军还在这些大树中间设置了拒马,而且所有的拒马都是用铁索捆死在大树上的,水军想把这些障碍拖到岸边,可岸上又有汉军游骑……”
蒙殛忍不住请战道:“大王,臣请率领三千骑前往鲤鱼滩救援。”
项庄摇头不语,让蒙殛带着三千骑兵前往鲤鱼滩,非但帮不了水军,只怕最后还会演变成再次的骑兵决战,汉军骑兵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就算最后以骁骑军为主力的楚军骑兵赢得了决战,只怕也是惨胜,这不是项庄想要的。
至于出动步兵去鲤鱼滩,那就更加不用提了。
楚军出动步兵,汉军肯定会拦截,项庄如果不想出击的步兵被汉军围歼,就得再派兵去救,这样闹来闹去,最后就又演变成了野外决战,项庄之所以坚守大营不出,就是为了避免野外决战,因为他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
除非毕书赶到,否则项庄宁可继续这样耗下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百里贤忽然间说道:“大王,臣有一策可以将水军接应回来!”
说罢,百里贤又打马上前,凑着项庄的耳畔轻轻耳语了几句,项庄顿时两眼一亮,急扭头吩咐屈不才道:“老屈,即刻给若县飞鸽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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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鲤鱼滩西岸的树林里却是火把通明。
除了派出去巡逻的游骑,剩下的九百余骑这会全都成了木匠,正在连夜打造拒马,所谓的拒马其实就是在两个十字架的交叉点以及对应的一个底脚上钉两根横杠,然后在两根横杠上钉一排顶端削尖的长木桩,做工虽然粗糙,却胜在实用。
这会,周冠夫身边已经摆满了钉好的拒马,少说也有上百个。
周冠夫正一个一个检查这些拒马时,一名小校匆匆来到跟前,禀报道:“将军,楚国水军退回去了!”
“嗯,退回去了?”周冠夫闻言一愣,当下翻身上马来到河边,果然看到原本徘徊在被堵河道南边的楚国战船已经纷纷掉头,向着南边去了,周冠夫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国水军的意图,只得吩咐斥候游骑加强岸边的警戒。
回到树林,周冠夫又喝道:“行了,都别钉了,把这些拒马都扔到河里去,还有,再砍几百颗大树来,把鲤鱼滩上游还有下游的河道也给本将军堵了,哼,只要有本将军在,楚国水军就别想从这里过去,此路不通!”
汉军便从林子里抬出了几十只羊皮筏子,然后四只羊皮筏子一组,抬着一架架拒马划向了河心,另外一部份汉军则开始砍伐大树,不过这些大树却不是人力能够拖进水里的,得借助长长的麻绳还有对岸汉军的马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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