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在教坊司之中,苏梅每日每夜的都在练着那专门为她精心编排的舞蹈,争取做一件最精美的贡品,只为取悦那世间最有权力的人。
此刻,苏梅一松懈下来,这一觉便睡得格外好,她欢欢喜喜的在老太太处一同食了晚膳,才被自己院子里头的幼白接了回去。
幼白是文国公府里头的家生子,本来是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后来被老太太拨到了苏梅处,此后便一直跟在苏梅身侧伺候,一直到苏梅被浑浑噩噩的送进宫里头。
抱着苏梅穿过垂花门往檀菊园外头走去,幼白一路细心的掩着苏梅那张白嫩小脸,替她挡去那簌朔冷风。
天色渐暗下来,幼白抱着苏梅加快了脚步,她身上那件细薄的石榴裙被冷风吹得呼呼作响,鼓起一团明显风痕。
“幼白……娥娥不想回院子里头去……娥娥要去找四哥哥……”苏梅缩在一团厚实的小袄之中,白润的脖颈处围着一圈白狐毛,一对乌黑双眸清澈分明,亮晶晶的看向正抱着自己的幼白,声音细糯,十分可爱。
“四姐儿,晚间夜凉,明日里奴婢再带您去找四少爷,可好?”幼白轻声细语的哄着苏梅,见怀中人执拗的不听话,便立刻道:“四姐儿后园子里头那只小鹿,今天一日未见到四姐儿,可想的紧,四姐儿不想回去看看小鹿吗?”
苏梅住的院子叫鹿鸣苑,因为这四进院落自带的后园子里头圈了一只小鹿,所以便被取名为鹿鸣苑,其实苏梅原先是跟着那嫡母张氏住一处的,但因为后来张氏生了瑞哥儿,所以老太太便特意圈了这鹿鸣苑给苏梅,苏梅欢喜那小鹿欢喜的紧,立刻便搬了过去。
“可,可娥娥想去看四哥哥……”苏梅扯着幼白的衣襟,一双白嫩小手捏着紧紧的,细软的声音万分委屈。
见小鹿都掰不回苏梅的心,幼白也没辙了,她看着苏梅那张鼓起的小圆脸,轻叹一口气道:“四姐儿,四少爷虽然话不多,但是您也不能老是欺负人家……这日后若是……”
话说到一半,幼白便没再说下去,四姐儿现在还小,听不懂是正常的,只自己一个奴婢,哪里管的了人家主子的事。
“娥娥,不欺负四哥哥……娥娥,欢喜四哥哥……”苏梅看着幼白那双担忧的双眸,一字一顿的道。
“四姐儿难不成是欢喜四少爷,才变着法的捉弄人家?”听到苏梅的话,幼白好笑的道。
“嗯……娥娥欢喜四哥哥……”苏梅绞着手指,低垂着小脑袋一副羞涩模样。
看到这副小模样的苏梅,幼白脸上笑意更甚,“既如此,那奴婢便带四姐儿去看看四少爷。”
“嗯,四哥哥……”苏梅缩在幼白怀里,兴奋的道。
苏梅的鹿鸣苑与马焱的扶桑园相距不远,幼白抱着苏梅绕过那幽冷房廊,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扶桑园的门口。
“娥娥,要自己走……”苏梅挣扎着从幼白怀里下来,蹬着小短腿直接便往扶桑园里头冲了进去。
看到苏梅那迫不及待的小身子,幼白赶紧提着裙摆跟在了后头,生怕这地上的磕磕绊绊碰倒了那小人儿。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苏梅艰难的移动着自己圆滚的身子,爬过面前高高的门槛往屋内走去。
屋里油灯昏暗,暖炉也没烧,窗子大开着,簌簌冷风穿堂而过,竟比外头还要幽冷上几分。
苏梅看着面前被吹得七倒八歪的油灯烛火,暗暗缩了缩脖子,犹豫片刻之后一边迈着小短腿往内室走去,一边探着小脑袋声音轻颤道:“四哥哥……”
屋内没有回音,只那簌簌的冷风不停歇的呼啸着,直吹得苏梅脸蛋僵硬,头皮发麻。
“咳咳……”突然,内室床铺之上传出一阵重咳声,苏梅顺着声音摸黑走过去,便见那昏暗的床铺之上躺着一个纤瘦的小身影,马焱面色发白的躺在那处,正蜷缩着身子不断咳嗽着,震的整个床铺都“吱呀”发颤。
苏梅垫着脚尖努力爬上马焱的床铺,那圆滚滚的身子带着奶香,香喷喷的凑到马焱身侧,细软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抚了抚他发烫的面颊,然后突然惊呼道:“呀,好烫……”
一旁幼白端着一盏油灯走入内室,听到苏梅的话,赶紧上前道:“怎么了,四姐儿?”
苏梅跪在马焱身侧,仰着小脑袋看向幼白道:“四哥哥好烫……”
听到苏梅的话,幼白将手中油灯往马焱的方向拿了拿,便见那躺在床铺之上的马焱面色惨白,冷汗直冒,整个人蜷在一处冷的直打哆嗦。
“四姐儿,您先呆在这处,奴婢去外头唤人……”顿了顿话,幼白将手里的油灯置于床头,又不放心的细细叮咛苏梅道:“奴婢去去便回,四姐儿莫要走动。”
“嗯。”苏梅郑重的点了点小脑袋,声音细糯道:“娥娥乖乖等幼白回来……”
“好。”幼白应了一声,急匆匆的便提着裙摆走出了内室。
看着幼白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苏梅扭过脑袋看了一眼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的马焱,幽幽的轻叹出一口气。
这偌大的扶桑园里头,主子病了,这些个奴才却一个都不在身旁,真是奴才没有奴才的样子,主子也没有主子的模样……不过照如此看来,这马焱在上辈子变成那副凶残狠戾模样,跟小时在文国公府之中受到的欺辱,也是有些关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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