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点醒梦中人,龚月弯呆站在那处,整个人神情颓丧,几乎站立不住。
看到这副样子的龚月弯,苏梅赶紧上前,伸手一把扶住龚月弯那左摇右晃的身子道:“怎么了?快坐下。”
扶着龚月弯坐在那绣墩之上,苏梅从宽袖之中抽出巾帕,细细的替她擦去额上的冷汗。
一把握住苏梅那覆在自己额角处的巾帕,龚月弯用力的睁着一双眼眸,声音沉静道:“我龚府之事,定是有隐情的,所以父亲才会缚我于此,宁愿我苟且偷生也不愿我去深究何人害我龚府。”
“而且那害你龚府之人定是个皇宫贵戚,因为俗话有说,最危之所便是那最安之所。”听到龚月弯的话,苏梅轻勾唇角道:“怎么样,现今你可要与我一道了?”
“好,我就与你一道。”紧紧握住苏梅那只手,龚月弯双眸凌厉道:“我龚府之血仇,父亲虽不愿我报,但我心难安,苟延残喘于世,不若拼死一搏!”
看到又重燃起心志的龚月弯,苏梅那张白细小脸之上的笑意更深,她伸手抽开自己那被捏的红紫的手腕子道:“好了我的嫡姑娘,咱们还是先解决肚子吧。”
说罢话,苏梅率先便推开房门出了屋子,龚月弯赶紧一把抹掉自己眼角的泪珠子,提着裙裾跟在苏梅了身后。
苏梅要去的,自然还是那门房处,因着刚才礼部尚书对苏梅的奇怪态度,所以那门房里头的老太监捏不准礼部尚书的心思,对待苏梅一贯的毕恭毕敬,就连自己的吃食都给贡献了出去。
苏梅也不客气,好好的饱餐了一顿之后便与龚月弯一道回了房间,然后在这教坊司之中安全的度过了第一夜。
翌日,下了一夜的雪渐歇,屋外檐下皆是一片银装素裹,苏梅穿着一件厚实的袄衣推开房门往屋外走了几步,便听到那不远处的几个女子站在庭内檐下,细细碎碎的说着话。
“哎,你听说了吗?那门房里头的老太监,今儿早上发现栽在碳炉里头被烧死了,啧啧啧……那脑袋呀,都烧焦了……”穿着精白袄裙的女子靠在门扉处,声音轻细道。
“不对不对,我听说啊,不是烧死的,是被活活被闷死的,压在那碳炉里头活活闷死的……”一旁穿着绯色袄裙的女子摇了摇头,赶紧反驳道。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啊,是人喝醉了酒,自个儿跌进碳炉里头摔死的……”穿着朱色袄裙的女子插在两人之中,声音略微有些尖利。
苏梅站在不远处,听着那三人的话,暗暗皱了皱眉。
“哎,怎么了?”龚月弯端着一盆清水站在苏梅身后,用手中木盆边缘轻抵了抵她的腰肢道。
听到龚月弯的话,苏梅转身,带着人往一旁屋内走去道:“听说是那门房里头的老太监死了。”
“老太监?就是昨日里那个来送果碳木的?”一边说着话,龚月弯一边将手中的木盆放置在一旁的洗漱架上道。
“应当就是那个了。”点了点头,苏梅的视线落到面前那用木盆装着的净水之上道:“这水是哪处来的?”
“庭院里头的井水,我看早间好些人去排队取的,我就也跟着取了一盆,只是没有热水,这井水又冷得紧……”一边说着话,龚月弯伸手轻轻的拨了拨木盆里头的井水,片刻之后才轻疑一声道:“其实……好像也不是很冷。”
“井水自是暖和一些。”伸手将洗漱架上的巾帕取下浸入木盆之中,苏梅转头对身旁的龚月弯催促道:“快些净面,过会子可要来人了。”
“来人?你怎么知道的?”听到苏梅的话,龚月弯疑惑的道。
“刚听那些人说的。”随便的敷衍了龚月弯一句,苏梅赶紧拎着手中浸着井水的巾帕,细细的擦了脸。
看到苏梅的动作,龚月弯也赶忙开始净面。
两人刚刚净完面,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老嬷嬷的粗唤声。
苏梅立刻便拉着龚月弯出了屋子,踩着一地堆雪,直直的站在了那两个老嬷嬷面前。
这庭院之中住的基本都是这几日新来教坊司的女子,听到外头那两个老嬷嬷的喊声,磨磨蹭蹭的挪着步子过来了,一副拖拉模样。
那两个老嬷嬷看到那些拖拉的女子,站在原处未动,身上的宫服干净厚实,面上神情严整。
“都到齐了吧?”片刻之后,那站在左侧的老嬷嬷略略扫了一眼面前站的参差不齐的一排女子,粗缓开口道:“老奴是这教坊司之中的教礼嬷嬷,今日奉礼部尚书之命,特来调教尔等。”
说罢话,那教礼嬷嬷从身后那处一根宽长竹板,猝不及防的直接便往面前一女子的小腿之上抽去。
“啊……”那女子吃痛,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跌倒在雪地之上。
“今日教第一课,站姿。”那教礼嬷嬷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摔跌在雪地之上的女子,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宽袖,然后将手中所持的粗长竹板指向苏梅与龚月弯的方向道:“除了那两个,其余人皆在这雪地里头站着,与李嬷嬷学课。”
说罢话,那教礼嬷嬷捏着掌中的竹板缓步走到苏梅与龚月弯面前道:“你们两个,与老奴来。”
“是。”苏梅轻应一声,拉着龚月弯敛目垂首的跟着那教礼嬷嬷去了一旁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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