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娘站在一旁,看着那卖猪肉的一副吃力模样的用力抽拔着那嵌在八仙桌面上的杀猪刀,立刻便显出一副眉目紧皱的嫌恶模样,然后抬眸往马焱与苏梅的方向看去。
嘈杂的酒肆之中,只见那头戴帷帽的女子与那清俊伟岸的男子紧紧贴在一处,纤细白细的身型透着一股娇媚气,即便是有了那帷帽遮挡,却依旧挡不住那不由自主便想往那女子身上贴去的视线。
暗暗紧了紧自己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酒娘踩着脚上的绣花鞋往前轻跨了一步,然后转头看向那满身臭汗淋漓的卖猪肉的男子,娇美面容之上显出一抹明显笑意道:“吴大哥,这位公子与姑娘确是与我来做生意的,你莫误会了。”
吴伟正在吃力的拔着杀猪刀,听到酒娘的话,面上横肉一抖,粗声粗气的道:“酒娘你别怕,有我吴伟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待我将这杀猪刀拔出来……啊……”
吴伟正在说着话,不料秦瘦突然就将那按在杀猪刀上的脚拿了开去,吴伟正在使劲的施力,收手不及,直接便举着那杀猪刀猛往后倒去,压下一大片来不及后退的人群。
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还有一些人被那杀猪刀弄伤,出了血,缠着那吴伟要医药钱,一时间闹哄哄的怎一个“乱”字可比。
茶肆的老板娘听到大堂里头的哄闹声,赶紧携了伙计出来,一眼看到那聚在一处的人群,立刻便上前劝解驱赶,但待她好不容易的将客人安抚下来之后,转头便见那吴伟又举着手里的杀猪刀往苏梅的方向砍去。
苏梅正在使劲的抽着那被马焱按在掌心之中的小手,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对着自己迎面砍来的吴伟。
马焱低垂着眉眼,慢条斯理的捻住八仙桌上的一支竹筷,猛地从苏梅耳畔处略过。
带着冷香的宽袖飘飘荡荡的晃悠在自己的帷帽边,苏梅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嘶嚎声。
愣了愣神,苏梅寻声扭头看去,只见那吴伟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正躺在地上激烈哀嚎,身侧是那把油光噌亮的杀猪刀,锋利的刀剑插在沙泥地上,一边震颤着一边还在嗡嗡作响。
稠腻的鲜血顺着吴伟那只被竹筷贯穿的手掌嘀嗒溅落,但苏梅细看之下才发现,那竹筷不仅将吴伟的手扎了一个对穿,那从他手背处戳过去的竹筷尖更是狠狠的连贯扎进了他的脸颊处。
随着吴伟那声声嚎叫,他肥油一般厚实的面颊上愈发汹涌的涌出了一阵又一阵暗腻血迹,粘稠的好似也带着油渍。
苏梅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她猛地一下扭过脑袋,却是不期然的对上酒娘那双暗含恨意的眼眸。
冲着酒娘歪了歪小脑袋,苏梅那张遮在帷帽之下的白细小脸上显出一抹明显的疑惑神色。
这按理来说,该恼的应当是她才对吧?毕竟明明是这酒娘先要抢她的人,后又让那杀猪的来砍自己,她这般无辜的一个人坐在这处,可什么事都没干啊。
愤恨的视线落在马焱与苏梅两人那隐隐绰绰从宽袖之中显露出来的两只交缠手掌之上,酒娘抿了抿唇角,伸手将那置于八仙桌上的两盅梨花酿重新放回自己的竹篮之中,然后抬眸看向苏梅道:“这位姑娘。”
听到酒娘的声音,苏梅抬眸,那细漫帷帽随着穿堂冷风微微飘起,露出一截纤细脖颈。
“这位姑娘既然不喜酒娘的酒,那酒娘也是无话可说,毕竟看姑娘的穿着打扮定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哪里懂得我们这些乡野下人的苦楚。”
酒娘说的话虽明显自嘲,但仔细听来却暗含嘲讽之意,苏梅伸手抚了抚自己面前的帷帽,声音细糯道:“你的酒不好便是你的酒不好,无关你是否为乡野之人。”
说罢话,苏梅随手一指那被众人吃力从地上抬起的吴伟道:“他为了你都废了一只手,你怎的连看都不看人一眼?”
“那是他自己愿意的,关我何事?”斜睨了那满面血迹的吴伟一眼,酒娘的脸上显出一抹明显的嫌弃神色。
“既如此,那我说你的酒不好是我的事,又关你何事?”苏梅慢条斯理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却是将酒娘气得够呛。
“你……”被苏梅说的话一噎,酒娘怒睁着一张面孔,突然厉声道:“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长的怎样一副天仙面孔,竟然这般牙尖嘴利的不愿以真面目视人!”
酒娘自持美貌,身侧多不乏追求之人,这也就造就了她眼高手低的姿态,这些乡野普通人她根本就看不上眼,所以当她一眼看到那出现在茶肆之中的马焱时,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之前酒娘也是打听过的,知道这公子身侧还跟着一个女子,她曾暗地里偷摸着自个儿一人进到那后院南面小屋里头看过,分明就看到一个姿色普通的女子穿着浅色衣裳端坐在那处晾晒衣物,面容虽白净,却无半点看头,哪里有她半分娇媚之气。
“怎么,不敢?莫不是貌若无盐?不堪丑视?”一想起自己那日看到的女子模样,酒娘的脸上立时便显出了几分轻蔑之意,再看到苏梅那不动不言的模样时,更是炫耀似得将自己那身略微丰满的身型往苏梅面前拱了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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