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着竹帘的潇焦园内室之中,苏梅懒洋洋的趴在窗棂处,素白小手搭在窗棂口,轻拨弄着面前厚实的芭蕉叶道:“洋槐,你都会什么呀?”
“杀人。”笑眯眯的站在苏梅身后,洋槐声音稚嫩,眉目清秀精致,若不是苏梅早就知道她是个女儿身,怕是到现下都不会看出这小儿其实是个真真实实的女娃。
细嫩肌肤正触在芭蕉叶的苞叶处,苏梅听到洋槐的话,一个不小心,直接便划破了指尖。
她就知道,马焱那处的人,哪里会是什么正常人。
“嘶……”伸手捂住自己浸着一点嫣红的指尖,苏梅微蹙秀眉,将手从芭蕉叶上收回,然后转头看向洋槐,唇瓣微启道:“那你……现下几岁了?”
“洋槐是被爷从外头捡回来的,不知多少岁。”对上苏梅那双秋水润眸,洋槐的脸上显出一抹明显笑意,她的声音清澈干净,与她那双纯稚眼眸一般,让人根本就联想不到她刚才说的那两个字。
“那,那洋槐你平时除了……呃,就是,杀人之外……还做些什么吗?”艰难的吐出“杀人”这两个字,苏梅暗暗咽了口口水道。
“唔……”坐在绣墩之上想了半响,洋槐眉目轻皱道:“洋槐除了杀人,不会其它的了。”说到这里,洋槐一脸失落的低垂下脑袋,声音沮丧道:“四姑娘,你会不会嫌弃洋槐。”
“不,不会,自然是不会的,洋槐已经很厉害了。”使劲的摆着自己的双手,苏梅赶紧开口道:“有洋槐跟在我的身侧,我可是安心的很。”
“真的吗?”听到苏梅的话,洋槐那张沮丧小脸一瞬便眉开眼笑起来,她端端正正的坐在绣墩之上,使劲的冲着苏梅保证道:“洋槐一定会好好保护四姑娘的。”
“好好……”干涩着嗓子应了一声,苏梅伸手拿过一块玫瑰酥递给洋槐道:“来,吃块玫瑰酥,茗赏做的可好吃了。”
“是。”伸手接过苏梅手里的玫瑰酥,洋槐毫不犹豫的直接便塞进了嘴里,粗略嚼了几口之后一脸正色的与苏梅道:“无毒,四姑娘尽可放心。”
听到洋槐的话,苏梅捏着玫瑰酥的动作一顿,她垂眸看着自己捏在指尖的那块玫瑰酥,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那个,我不是让你试毒……罢了。”看着洋槐那副兴奋的小模样,苏梅无奈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端起身侧的饮子轻抿了一口。
“四姐儿,瑞哥儿来了。”正当苏梅坐在绣墩之上与洋槐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妙凝突然撩开珠帘走进内室之中道。
“什么?瑞哥儿?”听到妙凝的话,苏梅有些惊疑的瞪大了一双眼,似乎是不大相信妙凝的话。
毕竟这苏瑞锦自张氏死后便独自一人居住在瑞景阁中,每日里吃斋念佛的可是比正经和尚都要正经,根本就不踏出瑞景阁半步,苏梅原还去找过他几次,可却都被拒之门外,就连老太太上门都进不得去。
“在哪处呢?”提着裙裾匆匆忙忙的从绣墩之上起身,苏梅汲着脚上的木屐,疾走到妙凝面前道:“可是在屋外?”
“是……”妙凝的话还未说完,就见苏梅汲着脚上的木屐,踢踢踏踏的撩开珠帘出了内室。
屋外,热浪朝天,阴绿的翠叶蔫拢着卷边,将蝉鸣鸟语包裹其中,苏梅提着裙裾跨步主屋,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刺目阳光之下的苏瑞锦。
伸手掩住那热辣辣印照在自己头顶处的烈日,苏梅赶紧疾奔到苏瑞锦面前道:“怎的一个人过来了?”
现年十四的苏瑞锦眉目精致,身形纤瘦,双眸空灵而澄澈,穿着素白宽绸的身上袅袅带着一股清雅佛香,沉静宜人,让人不自觉的便舒缓下了心境,连带着这热辣的毒日也变的柔和清冽了少许。
但其实苏梅对于苏瑞锦是存有愧疚之心的,因为不管如何说,将苏瑞锦的生母推入那保宫狱之中的人,是她。
苏瑞锦双手合掌,微微垂首与面前的苏梅行礼道:“四姐。”
“先进来吧,外头热。”一边说着话,苏梅一边伸手牵过苏瑞锦的手屋内带去,扭头之际却是冷不丁的看到那躲在圆柱之后的苏婉福。
“五妹妹?”微瞪圆了一双眼,苏梅牵着苏瑞锦往苏婉福的方向走去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来找彭哥哥……”低垂着脑袋,苏婉福声音轻细道:“四姐姐,我,我……”
“怎么了?”伸手拉住苏婉福的手,苏梅声音轻柔的安抚道:“先进屋子,外头多热啊。”
说罢话,苏梅一手一个的带着人进了屋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洋槐。
“妙凝,端几盅饮子过来,再多添一座冰鉴。”一边说着话,苏梅一边将两人按在绣墩之上,然后从宽袖之中抽出一块巾帕细细的替苏婉福擦去脸上的汗渍道:“怎么热成这副模样?”
“四姐姐,对不起。”苏婉福仰头看着面前的苏梅,犹豫片刻之后才嗫嚅出声道:“都是我不好。”
“嗯?怎么了?”伸手撩开苏婉福沾在面颊处的碎发,苏梅声音轻柔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没事的,五妹妹尽管说就是。”
苏婉福摇着脑袋,突然猛地一头扎进了苏梅怀中,然后伸出一双纤细手臂紧紧的抱住苏梅道:“四姐姐,我那时不懂事,对你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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