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真是惨剧啊……”
寒少年下午对局结束,对着每天都往他哪里跑,以至于把当年本来没什么友情,结果这几天友情值UPUP往上升了许多的林日焕抱怨着。
没有小四在一边和自己互相抬杠的日子真痛苦。
没有她做翻译打点一切和围棋无关和生活有关的事情真的好痛苦。
在心里默默地就内牛满面。
“……早知道我有水土不服外加认床的症状,我就带着枕头出国了。昨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一天精神都萎靡的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寒少年抱着旅馆的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就是死都睡不着,含糊不清的汉语听在林日焕耳朵里,就和噪音没什么区别。
如果是平时,这个才华和脾气一样大的人,估计直接冲上去给对方两耳光了。
但是他现在,却是坐在棋盘前面,手拿黑子,摆出一手后,沉默良久不在开口。
“喂,吕寒之。”
低着头看着棋盘,林日焕头也不抬的开口。
“什么?”
寒少年发现自己抱着枕头躺在床上,抱怨自己的思乡外加恋床病实在是件很愚蠢的事情,正好林日焕开口了,他也找到了件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
“为什么……”林日焕指着左上角开口发问,“这里要高挂小目呢?”
“虽说还有其他的走法啦……”直接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寒少年揉着在床上打滚后就乱糟糟的头发,把发型变的越来越乱,却毫无自觉的回答道:“但是,真的要说的话,是感觉啦感觉啦。”
笑得有些自嘲的继续说下去,无视林日焕那越发奇怪的盯着棋盘的眼神,“你看,就好像是根据感觉走出这一步,然后接下来的计算和几个变式,几手之后,你看,开局就能制造足够的优势了哟。”
“为什么……这么走?”
“因为平衡哦。”寒少年坐下来,拿起黑子落下来,“对局双方的话,只要是执黑的那一方,就有领先的优势对吧。所以,只需要用你的全部战力,维持棋盘局面上的平衡,那么执白想赢,就不可能了。”
“你说得还真是轻松。”十四岁的林日焕,直接倒在地毯上,看着天花板用着韩语喃喃道:“今年韩国棋院进来了个叫做高永夏的研究生,非常的厉害呢。”都是一样的天赋极高的变态。
你是对棋盘上的大局观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在执黑后,凭借着后天训练出来的那恐怖的计算能力将这种天赋,在控制局面胜率上,将胜算一直握在手里。
而高永夏……
“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和我们的那个高永夏下一局。”林日焕走时,用中文很郑重的开口,“他在对局时的计算能力和……冒险精神。实在是能够称得上天才的。”
“有机会再说吧。”寒少年随口接道:“我身边还有个,计算和官子上,从来没有出过纰漏的「怪物」在呢。”
林日焕以为他说的是其师从的木子清木九段,而有谁知道,他口里的那个「怪物」,是远在中国北京棋院里,隔天一大早头一回睡过头,而没去晨跑的倒在床上睁不开眼睛的季小四。
好困。
抱着被子不想起来。
以前是自己去拖吕寒之从床上起来去跑步,为了不要让他一遇到坏天气,就心情糟糕的棋力下降。
后来则变成了这个小鬼,为了报复自己把他大冬天的从温暖的被窝拖起来,大夏天的五点半来敲自己的房间门。
再后来,就很有默契,或者说是习惯的,约好了个地方在楼下等着。
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鬼了啊……
当初那个才十一岁,拎着行李在大街上徘徊死都不愿意回去别扭小鬼。
而是风华正茂才华横溢,外貌俊秀得很的一个——
足以宣布自己已经成年,外加能赚钱养活自己的拿着身份证的成年人了。
“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甩开上一秒还死死抱着的被子,一边穿毛衣,一边摇头。
“那个没了围棋,在现实里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的半残废,唯一会的择菜,还是我逼着他学的。长大?这个家伙,是换了个外表壳子,实际上内里还是原来的那个,一头热,外加还口是心非要人在背后推一把才肯别别别扭扭承认的笨蛋。”
怎么可能长大嘛……
长大的话,我还欺负谁去?
如果小四知道今天那个在韩国参加对局——睡眠依旧不足——自己嘴里的笨蛋,在参加对局前,脸上的黑眼圈浓重的仿佛几个晚上没睡好的倒霉鬼,嘴里碎碎念的抱怨着对局地方的鬼天气。
“靠,哪有比赛前一晚上下那么大的雨,而且竟然还是从晚上十二点半,直接下到早上五点多才停的啊……才睡三个多小时,还要高强度的对局,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吧?”
“小寒。”自家老师从身后走来。
一身白色的长风衣,勾勒出修长的身材。
双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左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紫竹扇骨的折扇,递过来。
寒少年一脸愕然的看着那把扇子。
“这个……”精神猛地清醒的不得了——被无名怒火给气出来的,“木老师!你既然知道……送给我的扇子在你那里,为什么不早点给我!”
“这个时候给你,效果最好。”
语毕,左手收回口袋里,迈着随意之极的步子,往棋院走去,走了几步,感觉身后自家的弟子还没跟上来,脸色微微变得难看起来,回过头厉声呵斥道:“还要在哪里发呆多久。快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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