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如今对李彧真跟顾曳的关系也有耳闻,有些人对她有些不太待见,觉得这是胳膊肘往外拐,比如老王爷那一脉的人。
她一到地方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出宗庙大门。
李彧真下马,对方却看都没看她,直接由仆从扶着上巨大的辕架,九匹马,九十九人仪仗,好大的派头!
说起来,老王爷本是先帝之子,当年也有点受宠,只是跟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人争位犯了大错,被先帝一怒之下从宗谱上移到没有子嗣的安亲王麾下,于是才有后来说的老王爷一脉,其实说的就是安亲王一脉。
而李彧真父亲当年也是迁出先帝一脉的,只是跟老王爷被厌恶踢走不同,前者啥也没有,挪出一脉只为了杜绝他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于当年看来是巨大的惩罚。
可李彧真的父亲当年年幼,是真真因为先帝厚爱,给了太子江山,又经过太子同意,给她父亲一大片称王的封地,天下人都以为她父亲封王之后日后羽翼丰满必然是要生异心的,她父亲后来果然领兵进洛阳打战,只是不是造反,而是千里救驾......
李彧真想起旧事,一晃眼,人家已经走了,只是那安亲王从辕架窗子里看了她一眼。
冷酷阴鸷极致。
李彧真面无表情,转身进了宗祠。
白发苍苍的族叔有好几个,但叔祖就一个。
“叔祖,他来是为了那人?”
李彧真进门,走了好久才到一个天地开阔地方,一个人正坐在水台上钓鱼。
李彧真上前,将随身的兵器交给旁边站着的高大男子,后者接过,她就脱鞋走上了水台,到了那男子身后,跪在边上,像是魏晋时的贵族行礼风格。
从后背看,她的叔祖发黑如墨,且背脊笔直纤细似英挺儿郎。
男子并不说话,直到李彧真说:“叔祖,今日阿真做了一件于宗族看来不可为但内心必为之的事。”
“你终于找到一个愿意跟你私奔的人?”
这声音淡漠得很,像是含着冰霜似的。
“......”
李彧真表情尴尬:“叔祖玩笑了,我哪里会找不到私奔的人.....”
“是谁?”
“.....”
李彧真眼珠子一转,忽狡黠说:“一个女人。”
“顾曳”她的好叔祖依旧冷漠,“奎山出来的人从来不干私奔这种事儿,就算爱上一头猪,也敢无视天下人的目光跟她成亲。”
李彧真当时有三个感觉,一,奎山的人还真是这样,起码顾曳跟李大雄那两货是这样的。二,顾曳那货是变态,没准真的会爱上一头猪。三,叔祖是骂她还不如猪吗?
顾曳那厮可从来都看不上她。
她倒是看上了顾曳看上的。
“叔祖知道跟顾曳有关?”
李氏叔祖:“这洛阳吹的风,妖的,鬼的,邪的,什么人吹的就是什么味道。”
“那叔祖觉得这次是什么味的?”
叔祖沉默了下,淡淡道:“秽”
李彧真沉默了下才详细诉述,等说完,她磕头,“可能这次会违抗宗室利益,也会惹怒圣人.....”
“怕了?”
“不怕”
“那便好了,也无需我帮忙,自己扛着吧。”
他拉了鱼竿,鱼上钩了,指尖轻轻一划,好好一条鱼就被几十条细微的剑光切皮剔骨切片。
鲜嫩的鱼肉片落在盘子上,点了醋,他吃了一片,其余给了李彧真。
“既已成年,自当血性。”
生肉吗?
有点腥味。
有些东西你明知不好吃,可自己钓上来的鱼啊。
跪着也得吃下。
于此时,卢易之到了圣人面前。
圣人起初脸色平静,听着听着,放下了手里的奏章。
整个大殿无比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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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曳依旧进了那龙王阁,这一次依旧遇上了龙王圣女在沐浴。
仿佛她哪怕知道顾曳会来,也不打算更改沐浴的时间,她活得很有规矩,被既定培养出来的规矩。
她看到顾曳准时来了,也不奇怪,她起身了,却听到顾曳说。
“可能明早上我就要被抓起来了,能陪我说说话吗?”
“顾上人想问什么?”
顾曳眯起眼,脱了衣服下水,靠着池壁问她,“就不能是因为我对你有兴趣?”
龙王圣女也只是随便披上了衣服,带子都只随意搭着,坐在池边,她看着顾曳,“就如现在这般,假若我是个男子,此时我看顾上人,便如当年在那庄子底下许多男子这般看我。那种目光起初很不喜欢,如芒刺在背,也如整个人都被人刨开两半,从此之后我不是我,我在他们面前也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他们想吃却不能吃的肉,后来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她的眉宇之间似乎还有些漠然,纤纤玉足划着水,听到顾曳说:“为什么不说?”
龙王圣女笑了笑,“你太聪明,应该知道这世间不是你说就会有人信,一只老鼠在地底待久了,养它的人在它脖子上系着绳子,把它放到了大街上游街,得跳舞,得弹琴,否则脖子上的那根绳子就会勒死你它....最可怕的惩罚是让它暴露在所有人前——它只是一只老鼠。”
何曾悲凉的心态。
“绳子是什么?”
龙王圣女没回答。
顾曳眯起眼,也许是药物控制?还是她们的家人性命?但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城中少女失踪也是他们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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