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先是一怔,旋即露出恼怒之色。
姜芃姬这个比喻无疑触动了韩夫人敏感的神经,一向雍容的仪态平添几分狼狈。
用黄嵩夫妇做比喻,这是明摆着羞辱她?
“兰亭公身为主公,居然也像长舌妇一般非议臣子内宅琐碎?”
她与娘家保持联系又如何?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不臣之心,反倒是这位主公小肚鸡肠了。
韩夫人也说不清这会儿的心境,她只是羞恼姜芃姬作为外人插手她和韩彧,有种被人监视、禁锢自由的感觉。一时愤怒,她没怎么压抑自己的声音,那一声“兰亭公”更是落入各家夫人耳中。周遭听到动静的夫人纷纷呆若木鸡,傻愣愣望着姜芃姬和韩夫人,视线不停挪移。
她们没听到姜芃姬对韩夫人说了什么,但她们听到韩夫人对姜芃姬说了什么呀!
虽说插手臣子内宅的主公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例如黄嵩这货以前就蛮喜欢给臣子送美女。
只是,姜芃姬身为女性主公,帐下众臣大多都是男性,一旦插手就显得尴尬而暧昧了。
哪怕关系清清白白,喜欢非议八卦的人依旧能脑补出无数爱恨情仇。
未婚主公和已婚的臣子……
啧啧,八卦、狗血又劲爆,不比小说家的小说还吸引人?
韩夫人刚说完就懊悔了,她苍白着一张脸,立马行礼请罪,试图补救一波。
“臣妇方才言语有失得当,恳请兰亭公恕罪。”
随着韩夫人的动作,茶话会其他夫人纷纷花容失色,紧跟着行礼请罪。
窦夫人也认出兰亭公就是刚才不停嗑瓜子的粗鲁女人,顿时吓得面色青白,努力压低了头,一面汗出如浆,一面暗暗祈求姜芃姬别计较刚才的细节。八卦什么的,她也没心思多想了。
姜芃姬眉头一皱,她正要开口,余光扫到炸锅的直播间。
【维尼的绿帽子】:主播别乱开口,根据宝宝多年围观宫斗剧的经验,你要是应对不好,指不定就留下桃色绯闻了。你要第一时间将自己和韩彧撇个干干净净,不然这些八卦多嘴的女人回家编排一晚上,指不定明天就传出“兰亭公痴恋韩文彬,茶话会讥诮韩夫人”的新闻!
【打胎大队队长】:文彬美人的媳妇,看着也是个端庄美丽的贵妇人,长得好气质更好。可是……总感觉她没有预料中的讨人喜欢……大概是因为她看别人的眼神让人讨厌吧。
咸鱼观众议论纷纷,姜芃姬随意扫一眼弹幕内容,神情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她对着韩夫人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本就是你和文彬之间的家事,外人无权置喙。不过别忘了,文彬也是我倚重的臣子,他若是因为家事而分心,无法全身心为我效力、为百姓谋福祉,不仅仅是他的过错,还有夫人治家不严之过。俗语说得好,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文彬若有幸得到夫人全力相助,让他没了后顾之忧,那是他的福气。夫人觉得这话对不对?”
姜芃姬三言两语撇清了众人的关系,各家夫人一听这话,误以为姜芃姬是来当和事老的。
“兰亭公的话,自然没有错的。”
韩夫人干笑两声,面上带着几分勉强。
姜芃姬让她和其他夫人全部起身,待了一会儿便抽身离开。
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吃个瓜、偷个懒啊,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工作溜号了。
姜芃姬待在这里,好似班主任盯着学生晚自习,众人鸦雀无声,周遭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她前后脚一走,原先寂静的茶话会轰的一下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各家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韩夫人。
兰亭公亲自过来调节臣子家事,可见韩彧夫妇的关系已经濒临破裂,严重影响了韩彧。
奈何韩夫人是茶话会东道主,出于礼节,她们也不好畅所欲言。
不能说这个话题,她们还有别的话题呀。
“刚才那真是兰亭公?好生俊俏的人儿,听说她至今未婚,居然是真的。”
姜芃姬的发髻一直都是没有出阁的未婚少女样式,顶多瞧着比少女成熟一些。
某个四十出头的夫人笃定地道,“自然是真的,眉眼未开,妥妥的黄花闺女。”
众人一阵惊呼,过了一会儿又纳闷了。
没见到本尊之前,她们都怀疑姜芃姬是不是长得贼丑贼丑,所以没有男人要,蹉跎到这个年纪还没成婚。如今瞧了真人,容貌气质皆是不俗,莫说男子了,寻常女子都要春心萌动。
如此上佳的条件,为何还是单身呢?
姜芃姬预料到自己会成为诸位夫人议论的谈资,可她没想到这事儿会成为韩彧夫妇吵架的导火索。随着茶话会结束,各家夫人各回各家,姜芃姬突然莅临茶话会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韩彧披星戴月赶回,一听这消息,连忙回了家。
韩夫人在正厅端坐着,侧脸轮廓在昏暗化为烛火中明明灭灭,不时还能听到烛火的噼啪声。
她见韩彧回来,阴阳怪气道了一句。
“郎君一连六日不归,妾身今日不慎冒犯了兰亭公,你便紧赶慢赶回来了……”
听到这话,韩彧迈入大门的半只脚顿了一下,原先的紧张尽数化为憋气堵在胸口。
“夫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主公和他只是单纯的主臣关系,韩夫人用男女关系臆测,一下子羞辱了两个人!
士为知己者死,主公便是那个知己,韩彧当然不允许这种恶意中伤。
“韩文彬,你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韩夫人听后怒火高涨,她白日虽有无礼之处,但也不足以韩彧眼巴巴赶回来斥责自己吧?
“无理取闹!”韩彧道,“何时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好不容易从外头赶回来,他连家都不能回,活该找个民宿过一夜是吧?
“不是兴师问罪?妾身无理取闹?”韩夫人道,“妾身倒是要问问,夫君与那兰亭公相护引为知己,是不是也曾抵足而眠,关系亲密?若非如此,为何她今日当众给妾身难堪,插手妾身家事?她着眼天下,她是百姓脊梁骨,妾身只是内宅妇人,可妾身也知道什么叫避嫌!”
韩彧听到这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韩夫人倏地收敛怒容,素手轻抚面颊。
她问韩彧,“郎君也觉得妾身嫉妒的嘴脸憎恶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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