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最好的医馆, 坐落在元和坊边上。
此处已经临近皇宫,是人群最热闹的地方。
正逢大宴封禅的风波平息,人民群众对此事的讨论水涨船高。天桥底下说书的能在元和坊附近摆个流水线的摊子,从早说到晚不带停歇。
因而, 明长宴到的时候,医馆的外面都站了几十人。
他的刀落在了玲珑阁,只有人来到了医馆处。
明长宴将头上的遮挡物,裹得更紧了一些。饶是如此, 他还是心中忐忑。
说起来, 还是要怪他的身份。
虽然外面的人都谣传,天下第一的那个一念君子这次是真的死了, 绝无生还可能。但保不准别人认不出他。
明少侠其实是一个很要面子的少侠, 平时看不大出来,但这个时候, 就很明显。
他一个天下第一,来看病!
看病倒是无所谓的,人吃五谷杂粮, 谁能没有个大病小病。就算是明长宴也无可奈何,血肉之躯嘛。
但是天下第一来看看自己有没有喜脉,那就很可怕了。
这事儿要是编排成话本流传出去, 恐怕都没有一个人相信。
明长宴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犹豫再三, 最后还是一脚跨进了医馆。
怀瑜的歧黄之术已经是当世顶尖, 按道理来说, 有对方在身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外面来找大夫的。但此事事关面子问题,而且还关乎着一个逆天而行的秘密,明长宴的脸皮那么薄,怎么可能去问怀瑜……这种事情!
鬼鬼祟祟,他走到了医馆里面。
伙计见他行踪诡异,搭了毛巾,放下了手中的戥子杆,迎面走来。
“客人找谁?看大夫还是抓药?”
明长宴咳嗽一声:“看大夫。”
伙计听他的声音,立刻道:“郎君看什么大夫?身体可有何不适?先与我说一说。咱们医馆的大夫多,擅长的各不同,郎君是哪里不舒服?”
明长宴把包头的披风扯下来了一些,露出了一张嘴巴。
“我是来诊脉的,喜脉。”
伙计:?
沉默半晌之后,伙计说:“郎君可是带夫人来了?夫人在何处?”
明长宴摇头,说道:“不是我夫人看,我没有夫人,是我自己看。”
伙计瞪大眼睛:“你看诊喜脉?你诊什么喜脉?”
明长宴道:“就是看看自己是否有喜的那个,难道不对吗?”
伙计呆若木鸡,半天才缓缓开口:“对……是对吧。”
明长宴如释重负:“那就对了。我就要看这个。”
伙计打量了一下明长宴。
见他无论是身量还是气质,都不太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除了那腰细得过分,比寻常少女差不了多少。
应该是看看脑子,不是诊脉吧。
当然,这句话是万万不可说的。
他苦思冥想,终于,此路不通,换了个思考方式。
伙计暗道:说不定,这是一个较为英俊的妇人,我总不能因为人家长得高大了些,就不把人家当女人看。
一想通,伙计也就明白了。
他顺便改口:“夫人是要看哪一位大夫?”
明长宴在假扮烟少侍的时候,出门在外,跟怀瑜混到一块儿,也没少被人叫做夫人。
所以,伙计这个微不足道的改口,他竟然也没发现。
当然,也很很有可能是明长宴心中怀有心事,因此对伙计的话不以为然。
“什么大夫?”
伙计介绍道:“我们这儿最好的大夫是孙大夫,他最擅长诊脉,但是来找他的夫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你想要去找他看病,那就得明天来排。”
明长宴暗道:事关重大,不能随便找个大夫就看了,必须是最好的才行。
他打断伙计:“我今日就要看,孙大夫一刻都空不出来吗?”
伙计无奈的赔笑:“确实是一刻都空不出来了。”
明长宴又问道:“给钱也空不出来吗?”
伙计道:“您这是哪里的话。既然空不出来,那就是真的空不出来。我骗你做什么。再者,在这世上,钱也不是万能的……”
话没说完,明长宴的手伸到了伙计的眼前,手上托着一颗金珠子。
他看了一眼明长宴身上的衣料。
明长宴的衣服如今都出自九十九宫,做工考究和用料几乎与皇帝齐平了,就算是伙计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也能直观的感受出来,明长宴穿得衣服是非寻常人家所有。
很快的,伙计话题一转,说道:“不过……”
明长宴正烦恼孙大夫什么时候有空。
伙计就继续说了:“您今天来得巧,虽然孙大夫没空,但是太医院的李大夫来了。”
明长宴道:“太医院?”
提及这三个字,伙计面上一股骄傲的模样。
“咱们医馆跟别处的医馆不同。别地方的医馆都是自家开的小医馆,我们不一样,我们办馆的大夫,是从太医院里告老回来的。就是傅神医,你可听过?”
明长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伙计道:“看你的年岁太小,没听过也无妨。傅神医乃是前朝太子的伴读,医术好着呢。后来他不做太医了,便到了京都开了一个医馆,天下有的什么病,就没有他医不好的!有时候皇宫的药没了,都要到我们这儿来拿药。”
明长宴暗道:难怪不得这个医馆看起来如此气派,没想到竟然是朝廷里的人开的。我说的,要是换成普通百姓,谁能有本事在元和坊的边上开这么大一个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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