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厉之音掷地有声。
闵老夫人听出了雷霆震怒,声音发抖地慌张道:“陛下,这事儿,可以从长计议。不用急,不用急。”
“不用急?”元成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刚才朕在外面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言辞。”
闵老夫人心里一慌,这才知道皇上在外面不知听了多少时候。
她有心想要挽回点颜面,嗓子发涩地道:“刚才是我糊涂……”
“老人家不必紧张。”元成帝忽地笑了下,“喜欢钱财是好事。喜欢计算的一清二楚,也是好事。大家计算好了,往后不必再因为这些而牵扯过多,有甚不妥?你太过忧虑了些。朕是赞成这样做法的。”
说罢,元成帝不等闵老夫人再开口,直接唤了人道:“取银票来,给这位老人家。免得东西看不到,画押时候手抖,写错了字。”
公公应声向前,捧了银票到闵老夫人的跟前。
闵老夫人瞥了眼,又从那纸张开合的角度快速算了下。是约莫十张千两银票。数字没错。
她心里镇定了许多,叩谢圣恩后,把东西双手接了过来。
程利在她去接的瞬间,快速走到了桌旁,拿起那一叠的银票,按照刚才大家给的顺序,把谁放上去的还给了谁。
元成帝指了他笑骂:“你个钻进钱眼儿的。”
程利嘿嘿一笑,“臣平日里就爱这一口。可被陛下给看穿了。”
说罢,程利退回自己的位置。
丁灏轻声和他道:“那一万两没那么容易拿。”
程利塞自己的银票进袖子,略一挑眉,“嗯?”
“陛下给的银票,要从清王爷的钱庄里提。”丁灏叹气道。
程利顿时服了。
陛下不愧是陛下。心黑得紧。
……黑心程度简直和清王爷一样一样儿的。
两人还没嘀咕完,元成帝已经让秉笔太监拟好了字据,说明自今日这一刻起,闵家八姑娘君兰再不是闵家人。往后闵家的一切事情和她无关。闵家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去找她、打扰她的生活。
“程利,丁灏。”元成帝朝两人招了招手,“她们两个签字画押,你俩来看着。这些事儿朕不在行,你们俩来。”
程利和丁灏两人拿着字据跑到屋角处暗自看着,嘀咕着商量还有没有事项遗漏。声音小得,再没第三个人能够听见。
高氏见这事儿成了定局,没有任何转圜的可能性,心里凉了半截。
虽然刚才她也已经默认了默许了这样的做法,可是,她的心里终究是存有一点点的幻想。
——即便签字画押了,又怎么样?
如果兰姐儿真的醒了,往后说起这个来,也还能把责任推给安王孙他们。是他们逼着她不得不签了这样的东西。闹一闹或许也就作罢了。
可如今不同。
有皇上开了口,有皇上看着签字画押。这事儿可就没有任何驳斥的可能了。
高氏忽地流了泪,拉着闵老夫人的手臂道:“老夫人,这可使不得。”
闵老夫人低着头不说话。
高氏哭哭啼啼地拉着她的手臂不放。
屋子里回想着高氏不甘愿的一阵阵声响。这声响大大地盖过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商议的声音,刺进每个人的耳中,让人烦躁不堪。
“来人!”董峻当先受不了,指了鼻涕眼泪一起流的高氏,“此人在皇上面前行事不端,扰了陛下清净。拖出去,六十大板。”
六十大板,依着高氏的身子骨,能一命呜呼。
高氏直接吓得泪水瞬间止住,身子摇摇欲坠,苦着脸朝皇上道:“陛下,臣妇……”
“不急。”元成帝与董峻道。
高氏心生希望。
元成帝道:“她若是再度喧哗,先画押,再下去打也可。先把字据签了妥当。”
高氏想哭,又不敢哭,憋得脸通红。
闵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暗道不愧是庶子之妻,果然行事不端。比起陆氏来,做事少了些大方和沉稳。这般思量着,愈发不喜她。
最终,丁灏和程利在那纸上又添了一些条条框框和规矩,逼着闵老夫人和高氏签了。
白纸黑字落定之后,高氏的心倒是好受一点了。
因为陛下最后把那一万两一分为二,她得了五千两。比起和闵老夫人私下里分,肯定多了不少。
闵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碍于是在皇上面前,没敢发作。
两人拿了银票后,直接被公公们给“请”了出去。公公们又言明,往后她们见了清王妃后,需得好生行礼。万不可怠慢。
高氏和闵老夫人诺诺地应了声,磨磨蹭蹭各自回去。
卿则一直陪着君兰,未曾离开半步。因此这些事儿,他都是晚一些了方才知晓。
待到他出来的时候,尘埃落定,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不过,他也没有多余心思花在上面。现在的他,全心全意都想着那个醒不过来的女孩儿,分开半步也舍不得。甚至于,就想直接这样接了她去清王府,算是成了这个成亲的礼。
他这想法一说出口,直接被元成帝给呵斥住了。
“这像什么样子!”元成帝指了他,直接发怒,“你想把亲事简单完成,就这么算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她醒了后,知道自己成亲了。再一听,就这么简简单单作罢。你说你对得起她么?”
卿则眼睛红了,别开脸,看着旁边的窗户,不吭声。
平日里那么沉稳那么淡然的一个人,如今却是这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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