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长安,唐之国都,曾经繁花锦绣,而今略显凋零。自古没有万年强盛的帝国,大唐王朝已经变得风雨飘摇。
国力衰败,帝都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然而长安的衰败似乎并未影响皇宫,相反竟然在衰败之中又扩建了两座宫殿。
每当夜晚来临,皇宫红灯高挂,站在高大宫墙之外,隐约竟能听到宫内有笙歌。
皇宫之中,有太极殿。
此处乃是整个皇宫的中心,曾有数名大帝垂拱而治,曾让异族诸国遣使而来,畏惧恭敬跪拜天之可汗。
然而都是以前的辉煌了!
现在的太极殿没有天可汗。
夜色漆黑,有风呼啸,殿内熊熊炉火,难敌门外寒风,有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位置正是寒风肆虐的大殿门口。
他打个哆嗦,双手伏地,小心翼翼开口,轻轻喊了一声道:“陛下,臣河洛,求觐见多时矣……”
大殿深处,火光飘摇,依稀能看到一个男子人影,似乎正在地上做着某种冲击动作。
又有女子娇啼声声,发出浪荡勾魂的笑。
河洛暗暗叹息,脸色明显黯淡,这里是太极殿啊,是大唐朝垂拱治理天下的场所,然而陛下却把它当成了行乐场所,竟然在地面上按倒了一位妖冶的宫女。
古训有云:为帝者,当引领礼仪,陛下却在地面上压住宫女苟合,这传出去还有个屁的礼仪?
但是河洛无可奈何,身为臣子他拦不住皇帝。
终于,大殿深处传来一声闷哼,似乎皇帝终于爽完了,趴在宫女身上显得索然无味。
皇帝在打哈欠,恐怕很快就要睡着。
河洛心里一急,连忙再次轻声道:“陛下,臣河洛,求觐见,等候多时矣……”
“哼!”
皇帝一声冷哼,明显很是不悦,冷冷道:“怎么?不耐烦等么?”
河洛赶紧摇头,大声道:“臣不敢,但是臣真有急事。”
“进来说话吧!”
河洛恭敬起身,小心翼翼走进大殿,身后又是一阵寒风,他的脊背早已被吹透,河洛只觉手足僵冷哆嗦,然而咬牙忍住不表现出来。
大殿里很暖和,迎面是一股气浪,皇帝不知何时已然坐到龙椅之上,地面上却还躺着一个衣衫狼藉的宫女。
河洛不敢观看,低着头一路走到帝阶之前。
不等他说话,皇帝突然开口,懒洋洋道:“说吧,又有什么事?朕刚才行了房事有些疲累,倘若没有大事你可以先退下。”
河洛哪里能退下,急急开口道:“陛下,臣有大事要事……”
说着不等皇帝准允,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奏折,展开大声念道:“北方草原,突降暴雪,边关大将飞禽传书,言称金帐汗国铁蹄异动,又有江南一道,河道冰封,舟车难行,另有江淮一道,百姓已无隔夜之粮,隐见易子而食迹象,再有剑南一道,雪压高山,崩塌而下,宛若洪流俯冲大地,摧毁无数村庄……”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紧跟着又道:“各地皆灾,朝堂赈灾之粮捉襟见肘,然则贪腐官吏横行,竟然瓜分粮款以肥私,国事不可再拖,拖则有动摇之危,臣请陛下立即恢复上朝,以雷霆手腕重整朝堂吏治。”
皇帝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道:“灾荒而已,赈便是了,贪官污吏,杀便是了,朕身心皆有疲累,暂时不想上朝,你是当朝国公,掌管暗月龙卫,这些事你看着办,若有哪个不服可让暗月龙卫抄家灭族……”
河洛一声叹息,苦涩道:“陛下,暗月龙卫已非百年前之暗月龙卫,名声虽响,实力很差,而今举国都是贪腐之官,微臣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想重整大唐吏治,须得天子重新上朝。陛下,求您了。”
“够了!”
皇帝突然一声大吼,暴怒道:“你也逼朕,连你也逼朕?河洛我问你,倘若事事需朕亲为,那要你们这些大臣有何用?”
说着猛然站起,顺手拿起龙椅旁边一个花瓶砸下来,咆哮又道:“朕让你查那个小杂种的音讯,你查了十五年没有结果,朕让你收复潜龙铁卫,你却中计和他们撕破脸皮,朕不管什么草原异动,朕也不在乎天下皆灾,朕只知道那群该死的潜龙铁卫谋反了,朕所在乎的是他们谋反后还建了国,我大唐立国三百载,曾被人压过,也被人打过,但是从来不曾丢失一丝一毫土地,但是现在到了朕的手里,山东没了,整整丢了六个县,河洛,你是朕的罪人,你是大唐的罪人……”
砰的一声,又是一个花瓶砸下来,皇帝面色铁青,继续咆哮道:“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河洛躬身伏地,仿佛没听到皇帝驱赶自己的话。
诺大太极殿中,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停滞,大殿空空荡荡,只闻皇帝粗重愤怒的喘息声。
如此过了良久,终于皇帝才慢慢压下怒气,再次开口道:“朕心情不好,河洛你受苦了。跟朕说说,那个小杂……那个孩子有没有消息了……”
这句话,皇帝问过很多次,每年都会问,每次见到河洛都会问,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似乎比朝堂大事更关心。
河洛慢慢直起身子,面带苦涩道:“陛下还请勿怪,臣仍旧没能查到,也许,也许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皇帝冷哼一声,咬牙道:“不可能。”
忽然从帝阶上走下来,负手背后,目光灼灼,阴沉着脸道:“她做事滴水不漏,号称古往今来第一智女,朕不相信她会失手,她从来不曾有过失手,当年她敢将孩子送出皇宫,那么她肯定能保证孩子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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