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丁府下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来来往往端盘弄碟, 准备着主子们晚膳。
胭脂将碗筷刚刚摆好, 丁楼烟正好从屋里出来, 她是丁府嫡出的大小姐, 衣食用度皆是顶好的, 是家中长辈的掌上明珠, 论及家中的其他姐妹,与她相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丁楼烟自己也是个争气的,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相貌仪态皆是翘楚。
她走过来在案前坐下,伸出优美如兰花的手向上摊开, 胭脂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轻轻放在她的手上。
又立在一旁看着她缓慢的小口吃饭, 动作优雅的无可挑剔。
胭脂瞧着有些累眼,照她这吃的速度, 少说得一个时辰, 胭脂百无聊赖数着她吃了第几口。
只是丁楼烟不过随意吃了十来口, 便放下了筷子。
刘嬷嬷忙关切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丁楼烟沉默片刻, 素来冷冰冰的面庞竟然浮起一丝羞意, 道:“嬷嬷觉得今日见到的两位公子如何?”
刘嬷嬷闻言一笑,一副自家姑娘终于长大的模样,“谢公子可是谢家的长公子, 为人处事要大方, 夫人今天看见可是夸个不停,刚头还在与老爷念叨呢。”
虽然是问的两位公子,但刘嬷嬷是直接忽略了谢清侧,虽然这两位皆是仪表堂堂的谢家公子,但较真起来谢清侧那出身比之谢明升那还真是云泥之别。
更何况嫡庶有别,将来谢府的一家之主只可能是谢明升,前途一片光明的自然也是他。
“爹爹是如何说的?”丁楼烟褪去了脸上的羞意,恢复了冷冷冰冰的模样。
刘嬷嬷忙笑着长篇大论起来,“老爷可说了,谢家历来是以清贵著称的世家大族,虽然如今清贵之中只剩下了清,也越发不如以前,可到底还是大族,在谢家面前,那些新起的世家是不够看的,且还有谢老太爷在,谢家倒不了。
老爷还说了,谢明升是他自幼看到大的,为人处世,学识才智皆是顶好的,日后必是谢家的顶梁柱。
老爷有心将小姐许配谢家,也不至于嫁得太远,免得受了委屈也说不得。”刘嬷嬷是丁楼烟的奶娘,丁楼烟从小便是她奶大的,自然将她当做命一样看待,如今连老爷如此严苛的人都对谢家长公子赞不绝口,她自然是一万个满意,恨不得自家小姐明日就嫁过去。
丁楼烟听得这些自然明白了家中长辈的意思,也晓得其中的厉害关系,她虽然面无表情,但就是能感觉到她有一丝闷闷不乐。
“嗯,这事全听长辈安排便好。”她起身往屋里走去,行到窗边榻前坐下靠着榻上的软枕。
外屋的刘嬷嬷吩咐人将饭菜全撤下去,劳累了一天了,年纪大了自然是吃不消的,小姐那处自有胭脂伺候着,便下去歇息了。
胭脂是贴身丫鬟自然得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丫鬟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主子站着,你得站着;主子坐着,你还得站着。
比得可是耐力,胭脂这十六年是被磨砺的极有耐心了,这要是搁上一世,她可能会学叶容之每日按三餐给他们下药。
这一突然想到叶容之,她心中又有些感伤起来,一时间忽然很想看看谢清侧,性子虽然截然不同,但到底还是那个人。
又想起那谢清侧后头淡漠着张脸让她在前面带路的时候,她才晓得他是兜兜转转根本找不到去外头的路,才会在雨里走了这般久。
他这一世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却还偏偏还觉得自己能走出去,若不是胭脂提起,他们二人只怕还得再多走上个十来圈……
胭脂不由微微含笑,笑中又带着几分苦涩,个中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她想叹一口气,却没想到有人先替她叹了。
胭脂低头瞧了一眼丁楼烟,想她锦衣玉食,吃穿不愁,还是自己这么个威震乱葬岗的大阴物伺候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丁楼烟黛眉微蹙,看着窗外缓缓道:“你觉得谢二公子如何?”
胭脂:“……谢二公子?”
丁楼烟看向她,“对。”
胭脂心道:这不对呀,按照命薄来说,她该看上的应当是谢明升啊。
胭脂笑着试探道:“谢二公子瞧着虽冷清,但奴婢去送伞的时候,他还让奴婢谢过小姐呢,言语之间颇有几分情意。”
丁楼烟闻言美目微弯,为人虽如冷月,但到底年纪太小,轻易便将心事从眼中透出,“你确定不曾听错?”
胭脂看着她的眼眸,一语双关轻轻肯定道:“错不了。”
这丁楼烟啊,确确实实是瞧上了谢清侧。
这虽然和命薄上写得不一样,但也未必说不通。
命薄里头明明写着谢清测是二房的庶子,自幼就不受待见。
那谢老太爷纵横官场数十年,年轻时就素有谢家宝树美誉,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有勇有谋、骁勇善战,却因一场惨败,死在了战场上再也没有回来。
剩下的二儿子,却是个没什么大出息的,只爱美人,且还纳了位妓楼清倌为妾,这事一度沦为京都几大世家之间的笑柄。
若不是因为谢老太爷只这一根独苗,指不定都能当场杀了这败坏家风的不孝子。
谢清侧就是这清倌儿生的,自家爹又是万花丛中过的,多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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