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稍微冷静了一下, 又瞧见那张纸, 面无表情道:“那这珍珠呢?”
年纪极小的十二姨娘, 听了便出声道:“这珍珠是我每日用来要敷面, 姐妹们见了觉得甚好, 是以便多买了些, 那脂粉铺子都是上好的珍珠, 若不是我往日买惯了,可没这般便宜。”
见胭脂面色不好,六姨娘微微笑起, 岔开话题道:“其实咱们也没花多少银子,夫人那处的药钱,大夫钱可都是大头, 咱们不过是凤角羚毛。”
胭脂闻言只觉头痛欲裂, 默了半响才开口道:“把你们买的东西全部退回去,往后除去三餐其他的用度皆省了。”
这一句话下来, 金丝雀儿们自然是不肯的, 若不是看着胭脂手里有银子, 往后还有用到她, 又岂会这般和善待之, 现下伤到了自身利益, 自然是要反抗的。
十二姨娘一下变了脸色,“这买回来的东西那还有退回去的,我才不做这丢脸面的事儿, 你们爱做, 你们做去。”
这话一落,一屋子女人皆附和起来,颇有些不阴不阳的刺着胭脂,孙婆子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胭脂见状也面色不动,静静等她们说完,才半真半假道:“若是不愿意,便带着那点东西离开这处,自谋生路去,但别怪我不提醒你们,这几年可不太平,若是没个屋子庇护,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话一落,屋子里便静了一静,皆默不作声看着胭脂。
二姨娘冷哼了一下,起身便出了房门。
余下的皆没给好脸色,一一跟了出去。
孙婆子见得这般,一时也是怒上心头, “姑娘,往后咱们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太多了,这些人又何必去管,倒不如把她们赶出去自生自灭了算……”
胭脂看着门外神情恍惚,默了半响才轻声道:“我不赶……”
孙婆子一愣,看了胭脂半响,直叹了口气,这心软也要看人呀,这显然就是一群白眼狼,又何必去理会,这般只会惹来一身骚。
可孙婆子听岔了,胭脂说的不是不赶,而是不敢……
她真的都不敢……
这些人的命数已然被她彻底改了,无家可归,食不果腹,若再死于非命,她该如何?
苏幕既然这般交代,必然是会再出来,他这样的性子,现下又一无所有,她若是不声不响走了,他会不会破罐子破摔直接找去旬家?
他那样的武功,又那样的性子,若是再肆意妄为,又怎么可能不害人命……
胭脂越发不敢想,若是背上了命债,灰衣人又会如何惩罚她?
苏幕的命债她已然背了一次,那样的噩梦若是再来一次,她真的不敢想……
午间饭后,胭脂让苏寿苏安二人将买的东西皆退了,那群金丝雀自然不肯,胭脂任她们如何哭闹辱骂,愣是置之不理,如此闹了几日,便也不再闹腾,多少清净了些许。
只苏夫人实在不好,病来得太凶猛,这银子砸进去,半点不见起色,如此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以往唱戏谋生的日子对她来说也已恍若隔世,现下更不知该如何赚银子。
想来想去便也绣几个荷包拿出去卖,虽然到不了顾梦里那样巧夺天工,但好歹也能看。
孙婆子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她原本以为胭脂只会唱唱戏,只没想到绣工也是不错的,起头有些生疏,后头做了几个,竟越发称手,一只只荷包上,一小盒胭脂,倒也是讨巧得很。
胭脂将荷包一个个包好,又对孙婆子道:“把她们看好了,别闹到苏夫人那里去,我去绣庄看看能卖几个钱。”
孙婆子闻言是叹息连连,她往日在苏府过得可比小户人家的夫人还要舒服,这一遭败落还真是没法适应的,公子爷那处几天也没个音信,也不知往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这处宅子地段极好,门口临着大街,一路而去两边皆是铺子,街上贩夫吆喝叫卖,寒意渐去,隐有几分初春柳绿。
胭脂出了宅子,一路进了大盛绣庄,将荷包递给了里头管收买的掌柜,他拿起荷包细细看了看,啧啧道:“绣工一般,花样倒是新鲜。”
胭脂有些心不在焉,闻言也没什么反应。
掌柜看了眼胭脂,只觉是个年纪少好欺负的,便伸出一个指头,“一钱银子一个,不能再多了。”
这和顾梦里卖绣帕的价钱,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不过胭脂也没心思管这些,只点了点头,又环顾四周,看了眼绣庄里的绣品,又转了一个话题问道:“旬家近来可是要办什么喜事?”
那掌柜正拿着钱,听得此言不由挑了挑眉,旬家这事可还没几个人知道,奇道:“你这小娘子消息倒是灵通,确实是有大喜之事,这不正好在咱们绣庄下了一大匹布,旬家上下皆做新衣,庄里的绣娘可都要绣花了眼。
可惜你这绣工是接不了的,得多练几年才行。”说罢,便银子给了胭脂,招呼后头的人去了。
按照命薄里来说,旬家就是认回了顾云里才这般大肆庆祝,举家上下皆换新衣,斋戒三日,以示顾云里重回旬家之喜。
这事正好是顾云里回旬家以后,这头对上了号,胭脂便也不疑有他,落了心去。
现下只等苏幕回来,将这一切都做个了断,把顾云里命里的大劫彻底消去,她便不再管这些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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