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个女人遇害, 死相吓人, 皆为后脑被砸, 脸朝下绑缚手脚而跪, 下身衣物缺失……
除了手脚绑缚, 尸体为跪姿, 其他种种, 皆与本案类似。
赵挚眉尖猛的一跳,难道本案,并不只‘本案’, 除了王氏,还有其他死者?
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
仔细想想,未尝没有可能, 同栾泽时的花娘案一样, 命案发生在特殊人群里,官府监察力度不严, 周围也少有人关注……的确不容易露出来。
一露出来, 传播得沸沸扬扬很多人知道, 就不会是小事!
赵挚眉目凛然, 指尖重重敲打在桌面:“你且仔细说来!”
平日里, 他站在人前, 尚有不怒而威的气势,如今这一冷脸,寒如冰霜, 很是吓人。
凝烟直接缩到江绍元背后, 偷偷露出一双眼睛斜看他:“奴……害怕……”
赵挚皱了眉。
见他面色不悦,江绍元轻轻拍了拍凝烟的背,力道不重,却也不轻,提醒她现在不是撒娇卖痴的时候:“没事,平王爷是好人,你知道什么,说出来就是了。”
凝烟有些讪讪,可一听江绍元说面前这们是平王,汴梁城中鼎鼎有名的那个新晋亲王,心里就泛起了涟漪。
“奴竟不曾知,愿来您是平王殿下……”她纤纤素指捏着帕子,姿态万千的行了个礼,兰花指纤白轻柔,媚眼生波,看向赵挚的目光满满都是柔情。
然而赵挚不为所动,敲着桌子催促:“这套对我没用,说正事。”
凝烟就没办法了。干她们这行的,首要不能得罪人,尤其是有潜力的金主。
“奴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只是道听途说,知道有这么个事,死了两个女人,一个叫红芫,一个叫杏姑,死相都很吓人……”
她知道的的确不多,绞尽脑汁的想,还是同样的话车轱辘似的说。
赵挚见听不出新鲜的,就阻了她,问房间里另外几个:“此事,你们可有听说?”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态不同。
玲珑第一时间垂了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神情,但她手指攥的很紧,帕子都变形了,显然是听说过,所以才会这么心忧紧张。
计柏和江绍元面面相觑,顿了一瞬后,轻轻拥住玲珑,拍她的背:“平王殿下在这里,无需害怕。”
“多谢爷。”
玲珑听他的劝,努力绽出一个笑,压住心下紧张,同时也轻轻移了移,离开了他的拥抱范围。
江绍元见没有人回话,就站出来说了:“这件事,常在外边玩的人兴许都有耳闻,但甚少人关心。”
毕竟在青楼这种地方,入耳的全部是真真假假的八卦,酒后余谈为的不是猎奇就是吹牛,当真的太少。
这话中隐意,赵挚自然是听出来了,心知问不出什么,便没有再问。
稍后去查就是了。
心中主意定下,他看向玲珑:“昨晚的事,还是不想说?”
玲珑脸一白,手指攥的更紧:“非是奴不想说,有意包庇谁,实是没看清,不知道那人是谁,从何方向而来……”
赵挚便自己问方向:“口音呢?他同你说了什么?”
玲珑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只叫我‘别怕’,‘收声’,还是压着嗓子说的,旁的字一个没有,我也听不出来什么特殊口音……大概就是在本地讨生活?”
赵挚:“衣服呢?他身上穿的。”
玲珑:“像是黑衣服,天色太黑,奴又紧张,委实没看出什么特殊,料子,款式,一概没注意。”
赵挚:“花纹呢?衣服上可有不同寻常的亮眼睛的印记?料子软还是硬,有没有碰伤你?还有配饰,那人身上可有挂着玉佩金环荷包等物?”
“好像没什么特殊的花纹,料子……我也想不出,配饰什么的,我没注意到,也没感觉什么东西打到我身上,大概是没有?或者就算有,应该也不会太多……”
玲珑想了很久,突然眼睛一亮:“有了!那人的腰带边,侧边这里,”她比了比自己腰间左右两侧的位置,“好像有金钱纹路,水纹……还是云纹的!”
冥思苦想,仔细回忆,得到的也只有这些,玲珑目光有些抱歉,再也帮不到更多了。
……
宋采唐这边,按流程进行尸检,誊抄验尸格目。
所有经手的案子里,本案验尸过程最为顺利,没有人阻止。可验尸也和破案一样,非一蹴而就之事,需要仔细,认真,遂这时间,短不了。
停尸房内燃起苍术皂角,穿好衣服带好手套,宋采唐再次确定死者的身体表征,死亡时间,没任何错漏后,挑了一把解剖刀,在死者胸前划‘Y’字切口,分离表皮,组织,肌肉层……
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在地面悄悄溜走,顺着窗槅慢慢爬开,外面天光大暖,房间里依旧阴凉,血腥味和苍术皂角燃烧的味道混在一起,多了干燥,少了恶寒,呆的久了,也没什么不舒服。
“……我终于知道了。”
宋采唐放下手中解剖刀,双眼明亮:“是汞中毒啊。”
“什么中毒?”
话音刚落,温元思就走了进来。
宋采唐看到他,有些惊讶:“你不是去平王府问话管家赵忠了?”
这么快完事了?
“对方非常配合,有问必答,承认昨日下午到晚上,的确大部分时间都和安阳侯在一起,只是信息量和线索,仍然不太多,”温元思微笑着走进来,“再说,也不算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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