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最近很郁闷,他不过是在惠王执掌南京时写了一首祝词便遭遇了牢狱之灾,虽然是有惊无险,但他还是很郁闷。
想他寒窗十数载考中进士,官场沉浮二十余载当过尚书、入过内阁,虽遭人‘陷害’谢官归乡已近十载,但仍觉心有余勇,想为国仅忠的心思从未断绝。
恰逢安国郡王来南jing,又受了人恩惠,钱谦益便想趁着这个契机,结识一番顺便看看能否再入朝堂。
只是他又很纠结,毕竟自己如此年纪却要折腰求一个年轻人,若是让那群傲的没边的同僚得知便又要被耻笑,但不论如何纠结他还是来了。
刘鸿渐一进门便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坐在酒桌旁,郑森赶忙互相介绍,钱谦益也弯腰行礼。
三人一番客套,钱谦益十分隐晦的表达了自己想出仕的意思,刘鸿渐心中顿时便犯起了嘀咕。
心说你在逗老子,好容易把朝中的东林党都搞了下去,你这个归乡了多年的东林大佬还想回去?
当本王是二傻子吗?
再说了,你在南jing国子监教书不挺好的吗?祸害那群二傻子还不够,还想祸害大明百姓?门儿都没有!
但当着小郑的面刘鸿渐也不好直言拒绝,只是口头上说让他等消息,顺带还忽悠了老钱在南jing城内的一处住所——红豆馆。
毕竟是在朝廷混了那么久,钱谦益的家底儿不可谓不丰厚,而且江南文人扎堆儿,老钱又有着诗坛盟主之称,混的那是真不赖。
年纪虽然都六十大几了,还娶了能当他孙女的八艳之一柳如是,玩起了金屋藏娇的把戏。
东边一座红豆馆,西边一座绛云楼,老家伙不管家中黄脸婆,自顾自的与柳如是出双入对不亦乐乎。
送走了钱老头儿时夜色已深,潇湘阁内大部分客人已经离去,只余下郑森和刘鸿渐二人,郑森面色深沉,刘鸿渐知道这厮还在想着郑家的未来之事,也不多言。
历史的进程虽然被他打乱,但郑家依旧是原来的郑家,依然是海上霸主,只是失去了将要效忠的对象。
“刘兄,请救我郑家!”郑森沉思良久,突然躬身鞠礼道。
他是真的没办法,他的父亲郑芝龙固执而蛮横,做事向来一意孤行,只要他认定的事,莫说他这个儿子,即便是他的叔叔郑芝虎、郑芝豹都拦不住。
一番熟络,郑森也知面前这位新结识的兄长乃是‘古道热肠’之人,否则也不会跟他提起郑家之事,既然提了,想必已有应对之测。
可是刘鸿渐就是不说,郑森只能干着急。
“大木且坐下,此事可容后再议,为兄与你聊些外事,大木以为,大明的敌人都有哪些?”刘鸿渐并未回答郑森,而是又抛出了新的疑问。
“大明的敌人?不就是那些坐享其成的勋贵吗?”郑森心有疑惑不知刘鸿渐为何与他说这些。
“不不不,经惠王之乱,勋贵已不成气候,再猜!”刘鸿渐并不满意,他就是想看看这小郑的能耐究竟有没有后世吹嘘的那般厉害,能不能共襄大事。
郑森见自己的答复被否决,不禁陷入深思。
如今大明因为崇祯与刘鸿渐的一番折腾,彻底的掌握了兵权、财权,内阁更是如臂使指,王公勋贵无兵无权,确实不足为虑。
莫非……
“刘兄所忧虑的可是海外?”郑森不敢肯定只是尝试着问道。
“大木老弟果非常人,想你郑家崛起于海洋,当是对海外之事了解甚多,且跟为兄说说你的见解。”
刘鸿渐觉得此时的小郑虽然还未经历后世的那些波折,但这份见识已经超过朝廷里不少所谓的大儒,只是这还不够呀!
“我曾听家父言,郑家在海外最大的敌人便是荷兰,弟曾听家叔言,荷兰国的水师不仅是装备还是士兵都很强悍。
他们的战船比我郑家跑的快,装配的火炮比我郑家的福船多,且射程也比我郑家的远,家父也一直在命人研究荷兰战船的构造,只是弟并未得知有所突破。”
郑森皱着眉头对刘鸿渐说道。
“还有大小弗朗机。”郑森见刘鸿渐笑而不语便继续说道。
“听闻欧罗巴的战争打了三十年,小弗朗机已经趋于没落,而大弗朗机的战船跑满了小西洋。
还有便是佛朗查国、瑞国、不列颠国、神圣罗马国的诸邦国……”
郑森不愧是海盗王的儿子,例数起诸多外藩国来侃侃而谈,直说的刘鸿渐连连点头。
“如果大明与外番国必有一战,大木以为,此战生在何处?”刘鸿渐心情不错,早已把先前那些个酸了吧唧的文生们忘了个干净。
自古常走海的民族多见识,来大明一年多,刘鸿渐少有能真正谈得来的朋友,而郑森是第一个。
他的这份对于外番国的认识,足以让朝中只知之乎者也教化百姓的所谓肱骨们汗颜。
“大木莫急,为兄也有思量,不如你我各自将心中所思写于手上。”见郑森陷入思索,刘鸿渐提议道。
郑森自无不允,二人蘸着杯中之酒,各自在手上写写划划,而后摊开手掌。
“哈哈哈哈——”刘鸿渐与郑森相继大笑。
原来二人手中皆写着琉球二字。
琉球既台湾,不论是如今还是后世,皆是牵扯在中华民族的心间,这个南洋的战略要冲,即使在晚明也经历着血与火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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