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送来了装在大盘子里烤得吱吱作响的烤肉,一整方带皮猪肉,足有一斤重。皮焦肉黄,脆裂的肉皮上还洒着不知名的香草。
“好香!”阮小七的喉咙已经止不住的动了起来。
盘子上还堆着一堆炸成金黄色的土豆条,几片稍稍烤过得西红柿和几朵水焯过得碧绿的西兰花作为配菜。这几种蔬菜都是最近一年才开始出现的“澳洲菜”,全临高除了澳洲人自己的食堂之外,只有合作社酒楼和商馆里有供应了。精心调配的烤肉汁混合着滴下来的油脂在盘子里横流,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伙计拿着双尖叉子和餐刀,麻利的把肉切成片,每一片都是有皮有肥有瘦。
“这烤肉真来劲!”阮小二赞叹道,“就是价钱也够来劲。”
“反正是难得得,再说如今我们也不是吃不起。”阮小五当了军官,忽然气势很壮了。
“还是得留下几个讨老婆用。”
三兄弟正说着话,忽然包厢外面一阵骚动,脚步声说话声杂乱起来。接着就听到伙计拉着嗓子在叫:“客官们不要挤,不要挤,都请回去吃您的喝你得,这位是首长,不要围观啦,不要围观啦。”
正疑惑着,包厢门上响起了敲门声。正疑惑间,只听伙计在外面说:“几位长官,有位首长要见你们。”
首长要见,土着们是没权力不见的。所以伙计只喊了一声,门就开了。从外面进来的,正是潘潘。
潘潘依然背着那个黑乎乎的盒子,手里握着笔和小本子。
“小五,我来继续采访了。”说着她又掏出介绍信,“你兄弟的那边的许可我也拿到了。”
介绍信上又盖上了海军博铺要塞区的章和军政学校的章。几乎把半张介绍信都盖满了。
于是三兄弟的家宴就变成了潘潘的访谈节目,三个人表情僵硬的被潘潘轮流挖掘各种问题,包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之类的问题也被问过了。好不容采访结束之后,又被摆弄了拍了好几张合影才算放过他们完事。
好不容易才盼着着洋毛子女首长走人,三兄弟这才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坐了下来。
“好家伙!这洋婆子身上的味真大!”阮小二喘着气说,“一股子香不香骚不骚的味道。”
“这洋婆子怎么也当了首长了。”阮家兄弟们奇怪。
“好像是一个首长的老婆还不知道是小老婆。看起来澳洲人那里红毛人很不少。首长里有好几个红毛呢。”
“不过好像都是洋婆子。”
“首长们的口味还真特别。”阮小二年龄稍长,对男女之事已经有所领略,说起来津津乐道。
三兄弟的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百仞工业区的工厂晚间的报时汽笛响了起来才散――再不走,最后一班回博铺的牛车就要停运了。阮小二和小五准备一起回博铺去,阮小七则自己回学校。
三兄弟道过别,阮小二和阮小五趁着夜色,上了百仞城-博铺的公共牛车,两个人微微有些醉意。
“上士同志,还有少尉同志,带证件了没有?没带要买票啊。”坐在牛车驭手旁,穿着制服,戴着武斗/工作两用安全帽,穿着前胸后背各有一块钢板护体的牛皮防箭背心的卖票员兼任护卫员说。
护卫员腰胯刺刀,身背短管米尼步枪,他们都是陆军士兵,轮流派出在牛车上执勤。首先是保卫交通线和牛车的安全,其次是威慑某些坐车不想买票的人。
阮小二和小五掏出了军人证,护卫员凑近了挂在车头上的马灯仔细的核对了他们的照片,才把军人证还给他们,军人照例免费坐车,但是没带证件就不享受了。
末班牛车里很空,差不多只有一半位置有人。牛车缓缓行驶起来,出了东门市,灯光就暗淡下来了,公路两旁虽然也设置了路灯杆,但是现在的路灯还只是些使用蜡烛的灯笼而已,与其说提供照明,不如说是标记出公路的范围。免得行人车辆走出路界外去。行车还得靠得是挂在车上的马灯来照明路况。
公共牛车每过几公里,遇到一个炮楼的时候,炮楼上就会响起鼓声,然后护卫员会在用来提示发车的小锣上敲几下作为回应,每天的敲击次数是不同得,作为一种沿途保卫的联络信号。
根据警察总部的规定,公路上夜间不论行车行人必须持有灯笼作为信号,否则沿途炮楼一旦发现就有权随时开枪射击,打死不论。当然在实际操作的时候不是紧急状况不会开枪,但是抓进炮楼盘待上一夜是免不了的。
马灯的光线洒落在车厢里。很是昏暗,人都是影影绰绰的。远处的百仞城和河对岸的工业区却灯火通明,钢铁厂的融铁炉大约还在生产中,火光映红了天空,机器的轰鸣和钢铁碰撞的巨响即使在河对岸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场景如今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不在有过去的惊慌和好奇。阮家兄弟隐隐约约的知道,澳洲人正是靠着这些日日夜夜发出巨响的钢铁怪物才能改变临高,也改变了自己和这里所有的人。
阮小五的假期过得很充实,同期的同学,打过交道的同僚纷纷来道贺,聚餐、吃饭闹腾了二天。最后一天他预备着明天接了船就要出任务,干脆在博铺的营房里闭门不出,养精蓄锐,顺便也想想怎么管理船只和水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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