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还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学生少年的时候,将他卷进战争中的三个人,恰好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
——除了父母以外。亲生父母孕育或者说制造了他,而养父母抚养了他。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赫利奥波利斯的事件,是由拉克丝指使人把消息透露给ZAFT强硬派而造成的。
那个时候的他,对拉克丝还抱有相当纯粹的好感。
——落难的、看着天真浪漫的、故作坚强的女孩子。
从阿斯兰开始,他素来安于“被照顾者”的位置,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自己去照顾谁。但那个在人造森林中,看着挺坚强但事实上可怜兮兮的女孩,却让他无法弃之不管。
而且那也是第一个,真心的信赖他的人。
明明在那之前,他都一直也不觉得,自己值得信赖。
于是他将她带走,请她吃晚餐,到最后……看着她走上舞台,在枪声中绽放出艳丽的血花。
那样的场景,才此后的一年多里,他始终无法忘记。也正因为如此……在踏上了大天使号之后,他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她。
如果不是见到了那一幕,他会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的沉浸在和平的环境里,什么都看不见,认为战火永远都不会烧到自己的头上。认为自然人真的能接纳调整者……
那样的他,登上了大天使号的话,会崩溃的吧?
因为忽然间,他就非战斗不可了,而且还是和阿斯兰。
*
他从小就不喜欢努力,喜欢去依赖什么。这大概也是阿斯兰惯出来的。
阿斯兰小时候就很沉稳,但是性格很温柔。不管看起来多气急败坏,但一定会去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
他后来回想起来每每会有几分惭愧的感觉——那时候,阿斯兰到他家来玩的时候,帮他母亲做家务的都是阿斯兰!他呢?有阿斯兰帮忙,他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游戏机前玩游戏了……
迷路的时候也是。
他小的时候迷了路,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去找阿斯兰求救。然后就在那儿惶惶不安的等着阿斯兰来……阿斯兰看见他的时候,甚至说他着急得都快哭了。
所以……阿斯兰说战争不会发生,奥布说他们会永远中立,他都曾经心安理得的去相信,去依赖。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看,不听。他那时无非也是那样。
直到遇见那个被护卫撇下,却依然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努力自己保护自己的歌姬。
目睹了那一次的刺杀,他就对奥布的“中立、和平”有了深切的不安感。这种不安,终于促使他睁开了眼睛去看外面的世界——
然后他开始发现,不只是蓝色波斯菊,原来调整者即使是在奥布,也从来都没有得到真正的认同。
所以他的爸爸妈妈才把他的身份和其他的调整者一样隐藏了起来。
因为是调整者,这个身份公之于众了的话,就算是无意的,也会被人排挤。
他也惊讶的发现——原来奥布的和平,是来得如此艰难。每一次发表什么讲话,都不敢涉及到战争中的双方。不敢攻击到战争的双方。
而且……人类是如此的残忍,可以毁灭如此多的生命,却无动于衷!而奥布,他身边的那些人们,也可以认为,这真的与己无关!不管外面死再多人,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好……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而残忍。
远不如他曾经想象的那样美好。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踏上战场。坐进驾驶舱里,去收割别人的性命。
并且和阿斯兰战斗。
*
从和阿斯兰分开以后,他就已经不得不在学业上努力。和阿斯兰重逢之后……他以前从不曾想过,他会被阿斯兰逼着努力!
可是,不努力战斗,就会死。
不只是他会死,托尔他们,大天使号的所有人,都会死。
他没有杀人的觉悟,也没有战斗的觉悟。
何况……
和他拔刀相向的同胞里,有一个人是阿斯兰?
更何况……
不管他做到什么地步,都终究有人无法接纳他。只因为他是一个调整者。
当他为了和好友战斗而痛苦,因为手下的人命而绝望的时候,却有人一边将他的战斗视作理所当然,一边在他的心上不断的划刀子。
塞伊告诉他……他可以将调整者当做朋友,但终究对基因调整这种事不以为然。
卡兹衣则告诉他,哪怕是原本的朋友,但调整者和自然人的区别,也能让友谊产生裂痕。也许是因为嫉妒,也许是因为对异类的不信任。
芙蕾阿尔斯塔更是告诉了他,终究有自然人永远将调整者视作低等生命。不管调整者怎么做都好。
他到底是为什么战斗到最后的?
因为到底还有托尔、米莉无条件的信任和接纳,因为穆的开导,因为玛琉舰长的关怀……也因为,塞伊和卡兹衣他们……虽然不是对他毫无芥蒂,但曾为他挡住地球军枪口的他们,他怎么可能希望他们死去?
但到底也还是因为拉克丝的理解。
在所有人都指责或者质疑他的背叛,连阿斯兰也无法理解的时候,唯有拉克丝清楚的告诉他,可以为何而战。
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东西。
为了这样的理由,从宇宙到地球,从沙漠到海洋,红海、印度洋、奥布、太平洋……
在这段漫长的路程中,他的手下到底结束了多少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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