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 完全没有问题,你的身体完全健康得很!”
“多谢了。”月例检修结束,临渊从修理台上缓缓坐起,长发扫过台边。
“不用谢。对了, 凌晓是不是这几天又总在烦你了?”
发尾被祁戚顺手撩起来,拿工具箱里的松紧圈扎了起来:“你啊,平常就够辛苦的了。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要是不开心,是可以跟大家诉苦的。”
“毕竟,你可是有‘娘家’人的,我们都在你身后呢, 不要一个人死撑哦?”
娘家人……临渊愣了愣, 轻轻“嗯”了一声。
……
回到房间,刚一开门,就看到凌晓翘着大长腿占着他的书桌, 嘎吱嘎吱边啃饼干看宇宙地图。
那人最近真的已经把他的房间当成了家, 不打招呼就自由出入。
“咦,你回来啦!”
总觉得,凌晓的运动神经好到不像普通人类。扑过来的速度根本躲闪不及, 直接就身上身下冲他一通猛力乱揉。
“呜……”
反射性挣扎根本没什么效果,凌晓向来力气大得吓人, 修长的手指触摸肌肤, 衣服瞬间被弄得乱七八糟。
“拜托, 请不要……”
“可是, 不应该很舒服吗?”视线很近,男人的笑容一如既往地邪气,“而且,‘人类’肯摸你,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么?你就像这样~乖乖的哄我开心,说不定哪天心情一好,真的收了你哦?”
“……真的?”
纤瘦的腰身,被一把抱起,往床上一丢,男人的体重压上来:“当然,只要你肯乖乖地让我……”
“真的吗?不是骗我的?”
声音,有点和平常不一样。破晓低下头,对上了一双有些迷茫、叫人心疼的黑瞳。
“……”
有一件事,临渊一只没有说。
那一天,他本来是想去找蚀夜的,路过回廊时,正巧看到凌晓正在跟祁戚在一起,边走边很激动地说些什么。
“临渊的事情,你以为我不想有办法吗?可毕竟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配件什么的,全部都无法替换,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不止是我,连肖先生都做不到,除非——”
“除非,去找‘那个人’!”
“……”临渊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肘。
涩涩的,有些不顺畅。
但明明……明明每次检修都笑着说“很好”,都说“没事”的。
那个人,是“神”,“神”是不可能“帮助”他的。
因为,“神”是没有慈悲的。
更不要说,对方还是曾经敌国的议会长、如今战后下落不明的通缉犯。就算活着……
“还有凌晓你,”祁戚停下来,正色跟某人说,“他的时间可能真的所剩不多了,你就好好对他,不要再整天欺负他了好不好?”
“明明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他的主人,总是逗他、给他不切实际的期待,他多可怜?”
“……”
临渊其实,并不知道该对哪句话感到更难过。
是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还是凌晓“不可能”成为他的主人。
……
对于低端机器人来说,“人类”高高在上。
被印刻在最基本的代码里,永远像是逃不开的魔咒。总是想要被某个人占有,想要被爱、被喜欢、被珍惜,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
临渊闭上眼睛。
而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这方面的运气。
曾经的大小姐,留下一跟朱红色的发绳绑在他黑色的长发上。随着几百年的岁月,褪色,发灰、湮灭。他也终于日复一日地,服侍着一个又一个主人。
像是活过,又像是没有活过。
幸好最后,一个人的出现,让他一直以来波澜不兴的日子终于变得不一样起来。
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整天在“欺负”他。
虽然,有时候他也被惹毛了,也会真的生气发火。
但是每一天的日子毕竟变得不一样了,变得不再那么一成不变,变得有那么一点点值得期待。而且,虽然爱找茬、爱欺负人,有的时候却也会抱着他、对他温柔。
……到底为什么,就“不可能”成为他的主人呢?
总不至于只是单纯的“玩弄”。
他一个墨守成规、无趣的古董机,哪有那么好玩。
……
凌晓:“操!”
本来已经脱了他衣服一般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茶色的眼睛带着惊怒,犀利得有点吓人。
临渊不明白,同时也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视线里……好像红了一片,有什么机油一样黏腻的东西从眼眶漏了下来。
他那个时代,100年前,是真的很早了。
那时候的古董机设定还是不会哭的,所以……这并不是掉眼泪什么的,果然是……快要坏了的征兆吧。
“你起来!愣着干什么快起来,抓住我的肩,”凌晓的声音很急,一秒将他抱起,“怪,你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肖先生他们。”
也许是语气中难以掩饰的焦急,让临渊升起了一点点的勇气。
“到底为什么?”他轻松问他,“为什么,不肯当我的主人?”
凌晓像是被问到了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脸色更难看了:“你别说话了,浪费电。卧槽疼疼疼,你怎么还漏电?”
临渊脸一热,有点羞愧,漏电可是很低端的故障了,顺带着机油眼泪掉得更凶了。
凌晓:“你别哭!别哭!祖宗!”
还是那句话,并不是在哭。都快一百岁的老爷爷了,从来很淡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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