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雅的生活,在周围的人看来是很好的。
她学习差,性子内向,勉勉强强考上一个三流学校混个本科,上学时跟大多数同班同学一样浑噩度日,不考虑未来不参加实践,没有一技之长。外貌说好听点,是眉清目秀,直白点是瞥一眼就忘记,扔到人堆里捡不出来的那种。
外貌不出众,脑袋不灵光,这么一个普通的女生,毕业后嫁给了一个家底厚、薪资高的男人徐荣元,呆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家务有阿姨帮忙,不必操心,最大的烦恼是今天出不出去逛街,选哪件新衣服、哪双新鞋子哪个新包包而已。
真的如此吗?
刘晋雅每次听到这些言论,就非常无奈。
她不用出去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并不是她希望的,是丈夫徐荣元坚决反对。他认为妻子出去工作,代表着他连家里的开销都负担不起,实在太丢脸了。
她不用做家务,有一位阿姨帮忙做菜收拾也是迫于无奈。她刚刚嫁入徐家那一年,婆婆病了,久卧在床需要人来照顾吃喝拉撒。徐荣元不相信任何护理,只相信自己家人,她便担负起照顾婆婆的责任。长达一年半的日夜操劳,她的身体消受不起,一次头晕摔倒伤到腰部,留下后遗症,时常感到酸痛。
至于成堆的新衣服和新包包……
刘晋雅看着衣柜里堆满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东西,心情复杂。
徐荣元的工作忙,每周回家两次,一次要跟她去看婆婆,另一次通常是回家把东西放下,与她吃顿饭,坐到书桌前面继续工作。
同桌吃饭,是刘晋雅极少能跟他沟通的机会之一。
新婚那年,他们还是有话说的,他问一问婆婆的身体状况,她说一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后来,婆婆的病好了,搬回本市的小姑子特意接了婆婆回家专心照顾,刘晋雅与他的话题就此结束。
刘晋雅有过不甘,试图跟他说话,徐荣元给面子应上几句,然后发现如此无聊的沟通没有持续下去的意义——他对她乏味的生活日常不感兴趣,她对他工作上遇到的事情一无所知,两人说不到一块去,大多是面面相觑,端着尴尬的笑脸粉饰太平。
后来,徐荣元意识到他宝贵的时间不能这么浪费掉,但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也会给别人留点颜面,用了一个委婉的方法搭话的妻子闭嘴——送礼物,有时是衣服,有时是饰品,有时是新款包包,总之能转移刘晋雅的注意力就好。
这些礼物,刘晋雅不喜欢,每次看过一眼给个笑脸便收起来了。
小姑子无意中见到一次堆成山的柜子,调侃过她,“嫂子,这么多东西拆包装都拆不过来吧?”
刘晋雅表面笑着,心里……
只剩一声长叹了。
刘晋雅除了忍耐,除了等待丈夫最忙的时间过去,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也没有其他的路子走。
因为她爸爸前段时间投资失败亏了一大笔钱,徐荣元二话不说帮还了,没一点生气,甚至温顺讨好地说,“爸,做生意总是有赚有亏,别放在心上。”
身边的人都在夸徐荣元好,刘晋雅说了被冷落的抱怨,反而会被教育:“老公在外头打拼,你应当支持啊!”
说的最激动的,是她的爸爸。
连续好几天,爸爸打电话跟她说,“晋雅,你要好好照顾女婿啊!”
刘晋雅敷衍着说好,挂掉父亲唠叨的来电之后,望向空落的房子叹气。
照顾?他今天根本没回家。
她把手机甩开,倒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望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心底的那股火仍然没有压下去。她想到大家说徐荣元好,不过是物质上面的优待,而那些东西不是她最需要的。
刘晋雅渴望被关心。
大概是今天爸爸唠叨地多了些,她的怒火前所未有地高涨,一个冲动站起身大步走向衣帽间,刷的打开专用的柜子,瞪着眼睛审视那些没有用过一次的东西。
最近徐荣元越买越多,只能腾出一个新柜子来装。
抬手轻轻抚过一件件衣服,刘晋雅从极好的质感里体会到背后不菲的价格,还有与之成反比的丈夫敷衍的心。
她想把这些衣服烧掉,撕碎。
但从小听话顺从的她,最缺的就是这样的冲动,这样的勇气。
刘晋雅看了半天,还是战胜不了内心的犹豫,无力闭眼,用尽最后的力气关上柜子门,坐到旁边的小凳上懊恼。
可是。那一排的衣服已经刻在了脑海里:灰色黑色为主的暗色调,长款,简约风……
她将衣服一件件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忽然发现,要概括这些不喜欢衣服的共性,竟然如此简单。
像为某个人量身打造的。
她猛地睁开眼。
衣服如此,其他东西呢?
刘晋雅毫不犹豫地转身打开另一个抽屉,翻出丈夫送的所有东西,鞋子、项链、香水、摆饰等等,绝望地发现极为可怕的一点——这些东西与她的偏好相去甚远,却能拼出喜欢同样牌子、类似设计以及穿衣风格统一的某个模模糊糊的人。
“不……不会的……”刘晋雅冲回客厅拿手机,在通话记录最下面里翻出“老公”,拨打过去。
徐荣元说他今天开会,结束得很晚,不能回家。
刘晋雅第一次对这样的说辞起了疑心。
接通的嘟嘟声响起数次后,转为一声无情的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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