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霖的话似乎点醒了余良, 他紧锁着目光, 在思考着种种。
“老爷说的没错,曲妃卿确实没有把公子置于死地的动机。可不是她, 又会是谁做的呢?”
“这次设计陷害仲儿的人,城府深得让人可怕。”吕霖在官道上混得风声水起,他的谋略不可谓不深。
尽管如此, 他的眼神中依旧透着深深的颤意, 脊背隐隐发凉,“利用昭王妃寿宴之机, 安排了这么出好戏, 把一切都掌握得如此精准。对方的才智,连老夫都觉得自叹不如。”
“老爷, 你说这事会不会是陶慎做的?”
武安侯一直对陶策入狱之事耿耿于怀,他做梦都想替儿子洗刷冤屈。不管从哪个方面来分析,陶慎都有莫大的嫌疑。
吕霖道:“老夫和陶慎同朝为官几十年, 他有多大能耐我还不清楚么?就算他把一肚子墨水全部倒出来,也想不出这种办法。”
“幕后之人设下此计明显是想为陶策翻案。”吕霖道, “这人定然是和陶家有密切的关系, 否则怎么会费力谋划?”
说到和陶家有密切关系之人,余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顾家。顾家和陶家世代交.好, 他们最有动机替陶策开脱罪名。眼下顾威远在塞外,那么最有嫌疑的当是顾云璟才对。
余良自然而然道:“幕后之人会不会是顾云璟?”
“老夫也曾一度这么认为。”吕霖凝眉深思, 仰起头颅复又缓缓垂下, 一副猜不透的样子, “不过在宴会上,陛下极其盛怒时,顾云璟站出来替仲儿说了几句好话。如果真是驸马害仲儿,那么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想不通,想不通,老夫也迷糊了。公子之事一团迷糊,现在还看不出其中端倪。”吕霖道,“现在我们有一条线索,那便是春.心.动。曲妃卿持有此药,就算她与此事无关,或许应该知道这药的来路。我们说不定能从她口中问出信息。”
想到这里,吕霖快速道:“余良,你和曲妃卿接触过,你去万春楼和她打打交道,探探口风。”
余良只是从吕仲那里听说过曲妃卿的狠辣,他并没有见过曲妃卿的面貌,也谈不上接触。他和吕仲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吕仲出了这事,余良当然责无旁贷。
“是,老爷。我立刻去万春楼走一趟。”
余良出府去万春楼后,吕霖即刻去了皇宫。他知道儿子吕仲的品性,脾气大头脑简单。万一在大理寺卿的审问下,说出了春.心.动,牵扯出了银票之事,那无疑是给吕家带来了灭门之祸。
吕霖风风火火来到皇宫,见了皇帝后,摆出一副极为可怜的模样,他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陛下。”
萧冠知道宁国公的来意,他说道:“宁国公是为吕仲之事来的吧。朕已经把此案交给大理寺查了,如果吕仲真是被冤枉的,大理寺卿会还他公道的。”
萧冠边说,边扶起吕霖,“宁国公不必如此。”
“老臣并不是为了儿子求情来的。”吕霖并没有接受萧冠的搀扶,他朝地上重重磕着头,鲜红的血迹顺着他额头滴在白玉花岗理石上,格外醒目。
“宁国公,你快快起身。”萧冠看着斑驳的血迹,他脸上生出了不忍之意,用命令似的口吻说道。
“陛下,你如果不答应老臣的请求,老臣就长跪不起。”吕霖坚持道。
“宁国公,你真是让朕为难了。”萧冠无奈叹息,“吕仲冒犯朕的儿媳,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罪该万死。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对吕仲格外开恩了。朕如果做的太偏心,难免会让人诟病。”
“老臣万分感激陛下的恩情,陛下这些年待我吕家恩重如山。”吕霖继续拿昔日的人情说事,“臣一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事,便是辅佐陛下登基。不管曾经这过程有多艰难,臣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浮上心头,萧冠微微仰起头,感慨万千。如果不是吕霖尽心辅佐他,他还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庶出八皇子,生于皇宫中,受尽兄弟们的冷眼和嘲笑。
如果不是吕霖心甘情愿潜伏在前废太子幕僚下,为他精心设计着夺嫡计划,他永远不可能登上皇帝宝座。
如果不是吕霖舍身为他挡了一箭,萧冠恐怕早死在“叛军”手中了。
助萧冠夺嫡的功臣有无数,可吕霖却是最最关键的一个。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会格外厚待他。最让皇帝满意的是,吕霖从来不会成为他的顾忌。
宁国公是个文臣,以笔泼墨辅佐他治理着江山,他不像顾威一样是武将,没有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的威胁。
萧冠和他既有君臣之情,又有师生之谊,因此也就格外厚待他。
“也罢。”萧冠微微说道,“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事,朕便答应你。”
“臣叩谢陛下。”吕霖的热泪在眼眶中打着滚,“臣只有一子吕仲,眼下他遭人陷害身陷狱中。他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如何能受得了牢狱之苦。老臣不求陛下能赦免他,只求能让我去大理寺监狱里探望下吕仲。”
吕霖继续动情道:“老臣只想给他送几床干净柔软的被子,给他送上可口的饭菜而已。求陛下恩准。”
虽然吕霖探监是有更重要的目的,可他这话说得没错。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无论吕仲多么作恶多端,多么纨绔,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吕霖必定要想方设法救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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