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生脚步匆匆, 脸色匆匆, 传完口谕后, 便又立刻回宫。顾云璟看着他一眼,知道安王殿下那边肯定遇到了棘手的事。当下不再犹豫, 准备立刻进宫。
可脚步刚抬便又缓缓放了下来,她方才还信誓旦旦地答应着上官澜,以后要好好保重身体,才一盏茶的功夫, 又要去皇宫中出谋划策了。
这脸好像打得有些疼啊。
顾云璟顿时瑟缩,捏了捏眉心, 神情有几分尴尬, 她在想该用怎样的措辞,才能使师父听起来不那么生气。
知徒莫若师, 顾云璟的一举一动, 上官澜难道还不清楚吗?他脸色沉的可怕,已经气得不想再说任何话了。
顾云璟无奈地看了眼上官澜, 又无奈地望了一眼萧慕雪,眼睛里满是求助的神情。公主自然知道自家驸马爷的意思,是让她去游说上官澜。
上官澜虽然是小孩子脾性,平时比较幽默, 心情好的时候会和大家扯扯嘴皮。不过呢,他一生起气来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萧慕雪拧眉, 她左思右想了许久, 方才酝酿出一些比较恰当的说辞来。说是恰当, 也还是会让上官澜生气,只是生气的程度可能要小一些。
她委婉道:“师父,现在时局艰难,内忧不止,外患仍频。安王哥哥这么急切召见驸马爷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上官澜摆摆手,打断了萧慕雪的话,语气又恼怒又酸溜:“既然她自己愿意把命奉献给你们皇家,我这个做师父的再多说什么,倒显得自作多情了。罢了罢了,随你们吧,我懒得操这份心!”
上官澜胡子抖动,气轰轰地离开了厅堂,走到门槛时,他冷不丁说着:“把桌上的汤药给我立刻喝了!”
之后又是一阵长叹:“哎,我早晚得操碎了心,也不知道你下次拖着个什么破身体回来。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离开忘忧谷,回到皇城中,搅进这无尽的是是非非里面。”
顾云璟看着上官澜的背影,心中很是愧疚。萧慕雪也很难过,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她,顾云璟可能现在就过着那种闲适淡雅、逍遥自在的生活,何苦要每天劳碌奔波。
萧慕雪低声道:“云璟,对不起……”
还未等她说完,顾云璟便竖起手指贴在她唇边上,笑着摇头:“傻瓜,不关你的事。身为臣子,理应为君上分忧,为江山谋稳定,为百姓谋福祉。我还得多谢你,给我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呢。”
萧慕雪非常感动,无论何时何地,驸马永远都在为她考虑。能够结识顾云璟,是她今生有幸,能够嫁给顾云璟,是她三生有幸。
她走回桌旁,端起一碗汤药递到顾云璟嘴唇边上,嘱咐道:“赶快喝吧。”
这汤药黑黑的一片,热气不断从碗底渗出,时不时带出一股艰涩难闻的味道。
顾云璟从小到大就是个药罐子,喝了无数碗汤药,再苦涩的药,对来说也习以为常了。她仰起脖子,张开嘴唇,从萧慕雪手中接过碗,一饮而尽。
公主殿下掏出绣帕,在她残留药渍的嘴唇边上轻轻点了几下,看着碗底的药渣,忍不住问道:“一定很苦吧。”
“不苦。”顾云璟用手指蹭了下她的鼻尖,“有雪儿陪在身边,看着我喝药,再苦的药我都能喝出甜味来。”
“雪儿,我进宫去了。”
“等等。”萧慕雪轻轻叫住她,“夜里起风了,有些凉。”
公主让侍女拿了件披风过来,小心翼翼系在顾云璟肩上,“早去早回。”
能早去早回当然是好的,只怕早去要晚回喽。顾云璟想了想,说着:“雪儿,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便先睡吧,不必等我。”
萧慕雪虽然口头上应着,可是只要顾云璟没有归来,她便安不下心来。试问又如何能安稳入睡?
她现在可能已经得了一种叫:没有见到顾云璟,就提心吊胆的病。
夜风徐徐,精致的马车从侯府驶出,一轮明月浅浅照在车顶上,洒下一片清辉。
到了宫门口,顾云璟撩开帘子下车,径直往前走着,步履匆匆。
萧湛已经在御书房恭候驸马多时了,他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灯火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闪闪烁烁,有些摇晃也有些凄清。
“殿下,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不知何时,顾云璟已经走进了御书房中。
萧湛闻言忙转过头来,见了驸马后,俊朗刚毅的脸上带着莫名的欣喜之色,刚才脸上凝聚的惆怅仿佛瞬间烟消云散。
“驸马,快请坐。”萧湛让宫人搬了条椅子出来。待顾云璟坐下后,他才郑重道,“司马群来了密信,说顾元帅身体状况很差。旧伤未愈,新伤又添,石门关外气候严寒,顾元帅的旧疾时常发作,这些伤折磨得他人形憔悴,痛苦不堪。”
“为了稳定军心,他没有召军医治疗,而是自己随意包扎疗伤。伤势一拖再拖,所以他的情况很糟糕。”
萧湛无奈叹了口气,眉宇间又有着抑制不住的钦佩之情,顾威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
“顾元帅让司马群坚守秘密,司马群极其担心他的身体。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来了封密信。”
顾云璟心中一凛,巨大的寒意和恐惧意从她心底生出。即使是在面对拥有千军万马的敌人时,她也从来没有害怕过。可是从萧湛口中听到父亲顾威的情况时,她真的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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