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遣的军队即将赴边塞, 在出征前夕, 顾云璟在侯府设宴, 特地为陶策和韩俊等人饯行。
几人围桌而坐。陶策是镇远侯府的常客因此,即便对面坐的是公主驸马, 他脸上也没有过多恭敬的表情,就和老朋友相会一样,没什么不自然的。
可韩俊不一样。他身份不如陶策尊贵,和驸马又没有过深的交情, 最难为情的事,他和公主殿下曾经有过一段很深的感情。
这三个因素一融合在一起,韩俊的内心是无法保持镇定的。望着坐在对面的清冷高贵的公主,他心中总是浮现出很多难以言明的感受。
韩俊盼着萧慕雪能多关注他一些,哪怕是瞥一眼也行, 可他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从头到尾公主的目光永远徘徊在驸马身上。他英俊的面庞上,分布着点点滴滴的落寞之色。看了萧慕雪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低垂下头。
韩俊的神色和表情,早已被慧眼如炬的顾云璟收入眼底,她笑而不语。让下人搬来了几坛珍藏数十年的女儿红, 掀了盖子, 酒香四溢。
她给杯子斟满酒,分别递送到几人面前, 清雅白皙的面庞下涌起一股慷慨激扬之色, 端起一杯酒, 霍然起身,“古有渐离击筑悲歌,今天我斟酒给你们践行!希望你们此行顺利,驱除蛮子,重振我萧国君威!”
“说得好!”陶策亦起身,他没有端起酒杯,而是直接捧起了个酒坛子,神情高昂,“用杯子喝酒多没劲,要喝就一坛而尽!”
韩俊本不愿打扰陶策的兴致,暗自琢磨了会还是劝说道:“陶兄,明天就出征了,纵酒恐会误事,还是少喝些。”
陶策眉头一皱,很显然韩俊的劝阻丝毫不起作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明天只是出征而已,又不是正式和西凉人打仗,不用搞得这么紧张兮兮。再说了,我酒量好着呢,别说一坛,就算是喝十坛也醉不倒我。”
顾云璟把他手上的酒坛子硬拿了下来,严肃教育道:“韩俊说的没错。押运粮草的任务艰巨而隆重,万不可敷衍了事、掉以轻心。”
“你放心,我绝对会完成任务!”韩俊嘿嘿一笑,“我就是喝几口而已,误不了事。”
他手又伸过来拿酒坛子,被顾云璟悄悄打了回去,端了一个酒杯塞到陶策手上。
陶策无可奈何,只能拿起小酒杯,默默将酒饮了下去。
顾云璟郑重道:“等你凯旋归来,我给你准备一百坛三十年的女儿红,一起痛饮,不醉不归!”
陶策忧伤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点小安慰,看着顾云璟单薄的身体,不可置信问道:真的,你确定要陪我喝酒?这么多年来,我们兄弟两个好像从来没有在一起痛饮过!”
“当然是真的,绝无戏言!”顾云璟笑着点头,说罢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酒很烈,呛着她喉咙生疼。
陶策一杯酒下肚后,用袖口擦拭两下嘴边,斜靠在椅子上,“云璟,明天我就要奔赴边塞了,今晚我想听你念几首慷慨激扬的词,算是临行前给我助助兴。你读那些词挺有味道的,能让人热血沸腾。”
“好!”顾云璟放下空荡荡的酒杯,略加思考后,沉吟道,“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一首慷慨激昂的词,激发几多男儿血性!许是受了这些文字的感染,陶策的身体也渐渐坐直着,脸上绷紧神色,肃然道,“将军百战身名裂,说得真好!”
顾云璟望了一眼韩俊,提议道:“韩俊你饱读诗书,不如也来一首吧!活跃活跃下氛围!”
韩俊骨子里就有一股热血,受了顾云璟的词的感染,这股热血和豪情几欲喷薄而出,当下没有犹豫,掷地有声:“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烟楼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在两位如此有文化人的面前,陶策觉得自己不显露水平,似乎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他也慷慨悲歌:“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顾云璟听罢后,调侃了一声:“咦,你最近在文化方面似乎很有长进啊?”
陶策翻了一个白眼,不服气道:“难道在你眼中,我就一直这么没学问?好歹我也是一个世家公子啊。”
“不错不错。”顾云璟微微一笑,“多读些书总是好的,将帅之才是要有勇有谋的。”
顾云璟抽了两根筷子,左右交替,很有节奏地敲击在桌面上,发出一串类似于编钟的声音,边击打着,边壮志满酬道:“丈夫欲遂天涯志,且执剑征四方!”
顾云璟这份气概不输任何男儿,萧慕雪定定看着她的驸马,忽然间觉得驸马是如此的英伟,就像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一样。
萧慕雪同顾云璟唱喝道:“莫道征途路漫漫,愿效江水去不还!”
侯府厅堂足够宽敞,陶策抽出随身佩剑,借着顾云璟和萧慕雪的唱和声,舞起了剑。
剑如雪,仿佛光寒十九州,承载着他们的豪情和心愿。
夜色清凉,慷慨激昂的声音透过侯府的朱墙深院,一直渗透到外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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