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江一执就被严金辉亲自接到了田文都的别墅里。
“一天不见,田先生看起来——富态了不少!”江一执端着一盘削好的芒果坐在沙发上,眯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田文都惨白着脸,强扯出一抹笑,哪怕笑起来比哭着还难看,“江少说笑了。”
他身上要不是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也不至于如此低三下四的求到江一执身上。要知道他田文都是谁,随便跺跺脚,华国的手机行业不说抖三抖,起码也要刮起一阵大风。就是京城里的那些二代们,见到他也要好声好气的喊上一声田先生。
而事情还得从他祭祖回来之后说起。
“三个月前?”江一执往嘴里塞芒果块的动作一停,眼睛朝下,扫了一眼田文都看起来像是怀胎九月、即将临盆的大肚子。
“对,”田文都点了点头,苦着脸,身心俱疲,“头一个月,还只是轻微的感觉肚子不舒服,时不时的有点恶心反胃。我让家里的私人医生看了看,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大概也就是七八天的功夫,这些症状就自己消退了。再后来……”
“我这肚子就慢慢的鼓了起来,饭量也突然变大,暴饮暴食更是常事。”田文都面上青红交加,声音拔高了不少,“我跑了好几家大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都是积食。可偏偏,我这肚子成了这个样子,体重却一点也没变……”
事情发生之后,田文都也不敢声张,私下里火急火燎,花了大代价才请来了南洋的一个大师。结果人家只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连红包也退了回来。
直到一个月之前,田文都喉咙一阵涌动,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慌,“我的肚子里就像是长了什么鬼东西一样,隔三差五的闹一会。偶然的一次机会,我正在洗澡,肚子里就闹腾了起来,结果……结果我在镜子里看见,肚子上凸出来一小块,它的轮廓分明就是婴儿的脚……”
四周的气氛顿时一滞,严金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田文都的肚子。这些事,田文都来找他的时候可没说过。
“更让我崩溃的是,从半个月前开始,我每天梦里总会梦见两个婴儿站在正前方冲着我阴森的笑,无论我怎么逃,他们都紧紧的跟在我身后面……”
“明白了,”江一执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块芒果,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又接过严金辉递过来的茶碗,抿了一口。
他看向田文都,明明一副快要精神崩溃的样子,偏偏因为一直以来的暴饮暴食勉强保持着身体上的健康,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起码在昨天,田文都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挺着啤酒肚、发福的中年男人。
他说道:“田先生不介意我参观一下你的别墅吧?”
“当然可以。”田文都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田家是一栋四层小别墅,田文都的妻子当年难产,勉强生下了一个女孩儿之后,撒手人寰。
田文都与妻子感情深厚,妻子去世之后,他也没有二婚的意思,干脆就和女儿相依为命。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出门,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女儿在处理。田文都不想让女儿太过担心,所以一大早就把女儿赶去了公司。
挺着大肚子的田文都健步如飞,带着江一执四处查看。
江一执的目光落在沙发后的书架上,那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下五六十本小册子,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捐款证书。
顺着江一执的目光看过去,田文都往日里都能和上门的客人炫耀上十几分钟,到了江一执这里,却莫名的为自己的虚荣心感到羞耻,他慢吞吞的说道:“这不是,那啥……”
江一执走过去,随便翻开几本,小到几百万,上到千万,配上鲜红的公章,江一执脸色又好了不少。
老天爷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惩。这不过是凡人(蒲松龄)为了创作的合理性需要编纂出来的罢了。
天道只讲究因果,不会因为你是有意的去做善事就不给你记上功德。也不会因为你做的坏事是无意的就放过你,但你可以弥补。所以天道又是宽容的。
有些人就喜欢高调行善,无论他怎么大肆宣扬,只要他做了,他给的钱落到了实处,是真真正正的给了他人实惠的,老天爷可不管他的本愿是什么,该给的福报照给不误。
那些不能理解的人其实也可以这么想,比起那些尸位素餐,专注于养情/妇/夫,纵情享乐,漠视他人死活的人来说,这些虽然行事有些高调的慈善家看起来是不是可爱的多。
民众只会恨不得这样的人多一点。
正如同当初杨建国的儿子杨旭一样,他或许命中该有一劫,但是老天爷看在杨建国的面子上觉得他不该就这么死了,所以他遇上了江一执。
同样的,现在田文都求到江一执这里来了,那就是老天爷要留他一命了。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它叫做善有善报。
江一执的视线最终停留在盛放这些证书的木架子上,他问田文都,“田先生,这木架子哪里来的?”
田文都顿时有些不安,想了想,“这木架子是我老家的一个老乡亲送的,他家祖传的木匠手艺,在我家里得有两三年了吧。当年他听说我搬家,他选了上好的红木木料,做好了之后,千里迢迢给我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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