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还没亮,月亮仍高高地悬在天空上,只是由亮黄色变成了淡白色,而在东方, 朝霞已经晕染了小半片云,朝阳跃跃欲出。
肖姝还在睡觉,牛牧之却已早早起来了,这样的早晨, 还带着微微寒意,牛牧之身子一凛,还带着的那点睡意一下子就没有了,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他回头看了看妻子的侧颜, 莫名得心里一暖, 嘴角也带上了笑意。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庭, 他前世一直所羡慕,追求的, 这一世, 终于拥有了……继续这条科举路, 对于他的意义又有多大呢?
前路漫漫,仕途难测, 又有白老之言在侧,更有岳丈的遭遇在前, 牛牧之皱着眉, 有些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下了一个决定。
众人都还在睡梦中,唯有一个洒扫的老妇轻轻地洒水打扫,瞧见牛牧之,面上倒是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了,朝着牛牧之福了福身。
牛牧之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想通了之后,看什么都觉得开心呢!
……
三日后,牛牧之陪着肖姝回门,肖家人自然是欢喜无限。肖栓也露出了这些日子来罕见的笑容:“你们还应当去看看我白大哥呢!他可是你们俩的月老啊!”
“这自然是不消说的,多亏先生的撮合,我和姝儿才能有今日!更何况,白老还是我的恩师,于情于理我们俩都会去的。只是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去了反而不美,倒不如过了这回门之期,再去不迟。”牛牧之慢条斯理地答道,而且,他心里头想的那件事儿,他还是想第一个就告诉白老,听听他的意见。
又过了几日,牛牧之带着肖姝回去拜访白老,白老看着这一双璧人,乐呵呵地摸着胡子,鼓励他们道:“你们两个加把劲!早日给我生个小徒孙出来,我有好东西要送给他呢!”
肖姝听见白老这样说,当场就羞红了脸,
她是白老看着长大的,也不必忌讳什么,撅着嘴说了句:“老不知羞!”
“哈哈哈……”白老果然不在意肖姝这么说,反倒放声大笑,“这有什么的,生儿育女难道不是寻常事吗?怎么成了我不知羞了?”
肖姝因着是新婚,并不想在牛牧之面前显出她“凶悍”的一面,只嘴硬了句:“就是不知羞!我到后头去了!”
说着便径自走了,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师徒俩:“哈哈哈……”两人都爆发出了笑声。
毕竟某种程度上,他们俩也算是同龄人了,对着肖姝这样的小儿女行径倒没什么觉得无理,反而觉得可爱。
“你呀!我初见你的时候还好,你倒还有几分活力,可是后来越长越大,整个人也就越来越老成,如今和姝儿正好互补!”白老笑呵呵地摸着胡子道。
“姝儿的确很好!”牛牧之也微笑着点点头,趁着四下无人,白老心情看上去也很好,一咬牙,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白老说了说,“诚如先生前几日所言,如今时局看似平稳,实则已是暗潮汹涌,学生惭愧,本就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见此情景,心有退意,还望先生谅解。”
牛牧之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说,倒把白老惊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定定地看着牛牧之:“你说的可当真?”
他以为是自己前些日子的话吓着了牛牧之,让他心生退意,便劝解道;“你也不要太悲观了,也没那么可怕,若是因为这个而放弃,倒是人家说的因噎废食了。”
“先生亦知,学生一直所求,不过是将来能成一个富家翁,过着平平安安,富足的日子。学生也知道,这听上去很没志气,但人各有志……”牛牧之解释道,白老之前的话只是一个□□罢了,把他心里藏的事情勾出来而已。
“你心意已决?”白老见牛牧之神情坚定,也严肃起来,问道。
“难以更改。”
“好吧,你虽是我的弟子,但你的人生我无从决定,左右你还年轻,将来的路还长,若是后悔了,还来得及,你要是暂时停下来,那就停下来吧……”白老脸上露出了无奈却又果然如此的神情。
正如他之前所说,牛牧之少年老成,很是稳重,但这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就是身上少了那么一股子向前冲的狠劲儿,不像个少年人,倒像和他一个年纪的。
如今,做出这样的决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牛牧之没想到白老这么简单就同意了,抬头看了看白老,正好对上了他慈爱的目光,心下大为感动。
他恭恭敬敬地跪下朝白老磕了头:“多谢先生!弟子给先生丢脸了……”白老的弟子估计就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没志气的吧,绝大多数都是两榜进士,自己这,也给那些没见过面的师兄们丢脸了吧。
“哪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像你这样看得开的人倒也少见。”白老已经回过神来了,倒对自己这个小徒弟更多了几分欣赏,这和他的人生观,不是不谋而合吗?
多少年少俊杰,看不透这其中的道理,一个个的都往那通天梯上挤,挤了上去,发现仕途之路又窄又长,却又被那权势诱惑着继续往前挤,要么成了别人的垫脚石,要么把别人当成垫脚石,鲜血铺就的荣光啊!
“那你以后做什么呢?可不能在家里干吃白饭哪,这样的话,我可不认你这个徒弟!”白老拍了拍牛牧之的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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