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仍旧是雾蒙蒙的, 整个天空都是灰暗的, 看得人心里头很是压抑。空气黏腻而又潮湿,却又无孔不入, 在这样炎热的地带,逼得人身上一直出汗,里面的衬衣粘在了皮肤上, 平白让人生出燥热不耐之感。
“大人, 今日下面来报,又有三人感染了疫病……”满头大汗的常随上来禀告道。
“药物分派下去了吗?”面色苍白,胡须稀疏的孙琦忍下内心的烦躁, 感觉到喉咙有些发痒, 忙拿着手帕掩住口鼻, 轻轻地咳了出来。
“分派下去了……可是这些药只能防止扩散,治标不治本啊……”常随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最后还是一样会死。
“永州瘴气浓重, 疫病多发,能治病的药价格昂贵, 官府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他来到这永州任官已经有四五载了,对此地的状况了解得很是透彻。
以往在京的时候, 只听得这里荒芜,偏僻,却没想到, 是这样一副光景。每日间, 光是应对这和疫病有关之事, 便已耗费掉了他大半精力,还要处理各方面的公事,最后的政绩却总因为疫病而死亡的百姓而评为不佳,可谓是吃力不讨好了。
明明自己重生一回,可为什么却会落得如此境地呢?
命运就是如此不可更改的吗?
若非是孙屏念着同族之恩,还有牛牧之求着白家,帮衬了他一二,恐怕自己现在连被发配的机会都没有……
争是错,不争也是错,孙琦早已青筋遍布的手狠狠地派了一下桌子:“苍天哪,你究竟是意欲何为?!”
……
牛牧之放下笔,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信,言辞得体,没有错漏,这才在上面轻轻哈气,然后把它装进信封里。
已经将近二十年过去了,白老已经于三年前仙逝,当今陛下亲临京中白家的府邸,为其增添死后哀荣。
他的长子今年也要参加会试,幸亏他早在十多年前就中了进士,不然若是同苏家父子一样“父子同进士”,那可不是什么荣耀的事啊!
他周围的人也都过得很好,幸福喜乐。
唯有孙琦,当年父亲站错了队,现在为父所累,还在那瘴气丛生的永州挨着日子,让人唏嘘。
而且这件事,他们几个已经尽力了,毕竟,对于上位者来说,你贪赃枉法,欺杀平民,都算不得什么大的罪过,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你一旦威胁到他的统治,呵呵,管你有没有错,一律都没有好果子吃。
只是这几年,陛下年纪大了,开始施行仁政,除了当年与他争得最厉害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其余几位皇子都被赦免了罪过,以王爵之礼重新下葬。
牛牧之几人瞧着陛下的动静,当年孙琦之父站的是势力并不怎么大的六皇子,如今主子的罪过都被免除了,底下的人若是运作一二,多半也能被放过。几人便想着把孙琦从那地方捞出来。
这信,便是牛牧之写给孙琦,让他宽心的。
不管怎么样,当年也受了他不少恩惠,如今能帮一把,便是一把吧。
孙琦接到牛牧之的来信,整个人都激动得站不稳了,有朝一日,他居然还能离开这个地方?
他才四十岁,脸上却早已爬上了沟壑,鬓角也染上了白霜,此时眼内通红,看上去可怜又无奈。
重活一世,即使命运没有大的改变,可是却收获了一生的好友,或许,是他一直想岔了吧……
一缕金黄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肩头,孙琦抬头看了看,一直以来,覆盖在这永州上空的雾霭,似乎被这阳光给冲散了,现出了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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