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儿媳不能当面拒绝公婆赐下来的丫头,否则会被人指责不孝且不容人,到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而若是由儿子去拒绝意义便大不相同,就算二老再生气,将他骂个狗血临头也好,对他使家法也好,也不会舍得打心里去厌恶他,顶多最后会将一切罪名全扣到儿媳头上,认为是她带坏了他们一向优秀宝贝的儿子,但不管怎么说,被人怀疑(非确认)带坏了人家的宝贝儿子这个罪名比儿媳直接拒绝公婆赐的通房丫头要轻得多了。
景皓宇回来得知这事后便去找景夫人了,说了一大通道理都没用,最后突然灵光一闪,说起了殿试的事,称自己即将科考,要一门心思复习,期间不得分心,若是收了丫头思绪必会被影响,到时复习不好影响了考试成绩,后果可不堪设想。
景夫人虽然对给儿子房里塞丫头一事极为热衷,但相比起儿子的前途来,塞丫头的事便不算什么了,儿子的未来关系到自己在景府甚至京城的地位,是以她将即将到来的殿试看得比性命还重,比谁都怕有人或事影响了儿子在考场的发挥。
为此,景夫人只能暂时打消塞人的念头,打算殿试完毕金榜题名之后再提。
一日,莫芸溪正在房里给景皓宇纳鞋底,景夫人院子里的王婆子拿着一个深色布包进来,说是景夫人今日太忙分不开身,而平时负责分发月钱的管事婆子家中有事告了假,不巧这两日正是分发下人们月钱的日子,于是景夫人别无它法只能托莫芸溪来办此事。
分发月钱的事向来都由景夫人负责,这种容易作假有油水可捞的事情景夫人是半点儿边都不让莫芸溪沾的,今日怎的让她来负责分发月钱了?
莫芸溪心头打起了鼓,见那布包并不鼓溜,下人们的月钱都是以铜钱分发,管家权利最大事情最多,所以月钱最高是每月五贯钱,各院的管事及管事婆子是三贯,大丫环是两贯,二等一贯,三等五百文,这还是自来到京城后新定的,以前在老家时月钱比这个要低许多,来京城后景老爷为了不输于京中其它府,于是便将下人们的月钱定得颇高。
月钱高且下人数目不少,那铜钱会很多,而布包不大,明显数目未足,粗略一想,莫芸溪便想通了景夫人的用意所在。见王婆子放下钱后想趁人不注意偷溜,于是出声唤道:“王妈妈怎的来了连杯茶都不赏脸喝一口就要走呢?”
闻言,王婆子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大少奶奶说笑了,老奴没有要走。”
“是吗?”莫芸溪的眼睛在王婆子身后仅剩五步之遥的门口望了望,未出声。
王婆子见状更待不住了,嘴角不自在地扯了扯道:“夫人让老奴转告大少奶奶日落之前要将月钱分发完毕,有劳大少奶奶费心了,老奴还有事情未做完,先告退了。”
“等等。”莫芸溪开口唤住转身要走的王婆子,站起身走过来道,“这月钱我还没数,字据也没立呢,王妈妈怎的就急着走呢?”
王婆子闻言脚步立刻停住,老大不愿意地转过身吱吱唔唔地说:“夫人说大少奶奶是她的好儿媳,字据什么的……不必立了,就算、就算出了岔子夫人也会念在这是大少奶奶初次做而不加以为难的。”
“帮我多谢娘的厚爱。”莫芸溪说着便对身边的香茹及倩雪使了个眼色。
两名丫环玲珑心思,主子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一个上前亲切地拉住要离开的王婆子,“扶”着她来到桌前坐下给她倒茶,一个则拿出纸墨及印泥来用来立字据。
王婆子见一时走不开,急得直冒汗:“大、大少奶奶,老奴不识字。”
“不识字无妨,我们都识字的。”莫芸溪淡淡地说道,在桌前坐下看了眼布包对倩雪说道,“去将二婶娘院里的管事妈妈请来,注意下说话。”
“唉。”倩雪拂了下身出去请管事婆子了。
一听要找人来见证,王婆子顿时坐如针毡,眼珠子转了几下,最后望向桌子上系得牢牢的布包道:“大少奶奶先数数铜钱吧。”
“不急,待二婶娘的管事妈妈来了再打开。”莫芸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显得懊恼的王婆子。
对方不入套,王婆子有点急,头上冒出了许多汗最后急道:“大少奶奶,老奴肚子疼想去茅厕。”
莫芸溪闻言眉心跳了跳,看向正“憋”得一脸通红的王婆子说:“好,劳烦王妈妈如厕时将布包拿上。”
王婆子眼睛骨碌一转正好看到了立在莫芸溪身后的香茹,扬起笑道:“老怒拿着它怎么如厕,要不让香茹陪老奴一起去。”
“我还有事要吩咐香菇做呢,妈妈莫见怪。”
“不、不见怪,老奴再忍忍吧。”王婆子干笑着,心里气得要死,事情没办妥,回去后夫人不知要怎么罚自己呢。
既然说了要吩咐香菇做事就得让她做,于是莫芸溪让她磨墨以便一会儿立字据。
在倩雪出去请人,香茹磨墨期间,王婆子几次想溜,但都没溜成,她一想离开莫芸溪就让她将月钱带上,否则不让她出门。
一会儿功夫,倩雪回来了,二夫人的管事婆子恰好此时有空,一听倩雪说是大少奶奶有东西要送二夫人,但是怕被夫人知道,要拖她代为转交,想了下,转交东西跑下腿还能得赏钱,何乐而不为,于是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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