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缘扶着我从地上站起来,顺着我的视线看向禺强离开的方向,轻声问道,“你和那两个人。。。不只是闹了矛盾那么简单吧?”
我到现在仍然恍恍惚惚的,耳朵听着她的问题,却答不上话来。
没见他时,我从来不敢过多地回忆过去他还是洛卿时的事,那些记忆我虽然拼命也要留下,平时却不敢太仔细地想。可是今天一见他,它们就全从我脑子里最隐蔽的地方翻腾出来了,一个个在我面前叫嚣着,“看看你已经失去了多少美好的东西!洛卿再也不是洛卿了!”
“伏溟。。。你还好吧?”
我迟钝地看向眼前的女人。她认真地询问着我。我说,“没事儿。。。”
她唤来一名侍僧,让他带着我回屋休息。
一路上我都在回忆洛卿看我的眼神,那么冷静深沉,全无半点残留的爱意。可是那只抬起来的手却又明明白白的颤抖着,就像不堪重负一样。到底是为什么?他对我一定还有感情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怕背叛素珑么?
两天后,九月告诉我,大侍僧梵尘因渎职而被降级,成了无相侍僧。而新的大侍僧是从原先的六名无相侍僧中选出来的,神授仪式将在三天后举行。梵尘就着么悄无声息地被换下来了。被誉为拥有北王朝最强治愈之术的传奇,因为我而被罢免了。我呆在原地,心中赌得厉害。我这么不顾一切的牺牲了别人的地位名誉换来与禺强的咫尺天涯,到底值不值?
……不行啊,我还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能打退堂鼓。
我在心里不停地说:梵尘师父对不起。
忽然想起来那次在他的寝殿里,他告诉我,“成全你,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安慰。”虽然不知道他过去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总之我把它当成了自私的理由。我跟自己说,只要能找回洛卿,就算是报答了吧。
对不起,我还是得接着自私下去。
素珑是真的喜欢禺强。她给我看她画的画,画的非常好,只是画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禺强身上的影子。她跟我聊天,不出三句绝对会听到禺强的名字。我渐渐的开始有些担心。对手是这么一个爱的单纯的女子,她的感情跟我的没什么区别,可是无论如何我们是情敌啊,如果对情敌有好感,最后一定会输的。
于是在某次她想差人送一盒点心去颛顼神殿的时候,我自告奋勇了。
不能再拖了。反正他们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流言蜚语也在中央神殿里流传着,有很多人已经知道我就是那个被扔出神庙的倒霉蛋,这从落在我身上的或好奇或讥讽的视线越来越多就可以知晓。现在唯一还对我和禺强曾经的关系一无所知的大概就只有思缘。
有些事,主子们永远是最后知道的。
我拎着点心盒站在颛顼神殿的正门前。两个守门的侍僧惊异地看着我,同时质问着,“做什么的?”
我掏出中央神殿的名牌,“圣女让我送点东西给两位海神。”
他们对视一眼,随后让到一边。我大步迈进门槛,颇有壮士赴死的气势。普天之下见自个儿老婆见得最困难的大概就是我了吧。。。
一名侍僧引导着我走向禺强的寝殿。他已经不住在几个月前神殿后的那个寝宫里了。神殿两侧的偏殿被改建成了新的寝宫,右边住着北斗,左边就是禺强。门口守卫森严,侍卫仔细查看了我的名牌,又派人进去禀报,折腾好半天才让我进门。
还没有进入殿中,便听到一阵流水一般的乐声,轻灵飘忽,绵绵不断。大厅空旷,两侧的墙上嵌着一扇扇高大的窗户,光线交织在一起照射在半透明的地面上,水玉铺成的一条长路通向前方的宝座,在它右边不远的地方,他背对着我坐在那里,黑色的长袍铺展在地面上,身前摆放着一个仿佛箜篌一样的琴,纤长的手指掠过银弦,似是漫不经心,划出来的声音却宛如天籁。我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听着他。跟他认识那么久,都不知道他会弹箜篌,是我太不了解他,还是这是那上万年的记忆中的一部分?
乐声忽然停了。“放下东西就可以出去了。转告圣女,点心很好,让她费心了。”
他是背对着我说这句话的。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的案几上,然后转过身来,他又在弹了,光线把他的侧脸照得温柔圣洁。
“在你还是洛卿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听你弹过这个?”我问。
琴声霎时中止,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头却仍然没有转过来。
“怎么是你。”
“我来送点心。顺便来看看熟人。”
“这里没有你的熟人。”
“真的么?”我佯装惊讶,主动走到他的正面,他静静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说,“呀,这儿不就有一个?”
他不说话了。我的笑僵在脸上,发现这句话确实有点无聊。
“那个。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我过的如何,与你何干?”
“关系大了。你是我前妻,我是你前夫,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缓缓站起身,“伏溟,你要弄明白三件事。第一,我不是洛卿了。第二,洛卿对你来说,是妻是夫,你自己心里清楚。第三,我是海神禺强,你是低等侍僧,竟敢直视我而不行礼,而且语出冒犯。就凭这些,我就可以把你杖责一百,逐出北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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