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炜被我们打的血呼拉擦,身上遍布脚印和垃圾。
呼哧带喘的从地上趴了半分多钟后,他咬着嘴皮扶墙站起来,朝着我森然的冷笑两声后,一句话没多说,一瘸一拐的顺着台阶蹒跚离去。
“操!王朗,你是特么脑袋抽风吗?还有你们几个,他让你们去死你们咋不去呢?拳头、脚丫子对准自己兄弟,你们可真行!”钱龙唾沫横飞的咒骂一句后,赶忙朝楼下撵了出去:“大炜..”
刚刚打起来的时候,钱龙一直在拉拽我们,但奈何他就一个人,加之身上有伤,没敢动作太大,才会被我们几个合伙胖揍了何佳炜一顿,但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出来,这虎犊子虽然捧着我,却从来不会无脑的瞎跟风。
“元元,给他拿点钱,让他滚蛋!”我冲着李新元摆手。
李新元搓了搓手掌,挪揄的劝阻:“哥,你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要不考虑考虑再说?”
“让你干啥就干啥,别那么多话!”我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直接离开。
走廊里,刘博生面容呆滞,宛如雕像一般的呆坐在塑料椅子上,脚边扔了一地的烟头,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强颜欢笑的询问:“闹别扭了?”
“嗯。”我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咬着嘴皮骂咧:“惯的毛病,一个个现在说不得、碰不得,大龙咋样了?”
“已经转到加护病房了,想探望的话,只能等明天固定时间。”刘博生长舒一口气道:“不过医生说他的左腿可能会落下一点残疾,而且脸也多少有点毁容。”
“唉..”我重重的叹息一声。
“唉!”刘博生也同样叹了口长气:“我刚才给叶致远和王莽都打过电话,我师叔的事情,他们爱莫能助,你说这世道讽刺不?孩子死了,被挖去内脏无人问津,弄死两个垃圾,反倒变成了新闻头条,祸乱治安的罪魁祸首,呵呵..”
我蠕动两下嘴唇没有作声。
江湖有时候就是这么苍白,它有血有肉,却又冰冷无情。
“没啥,他的仇我帮他了结!”刘博生低垂着脑袋,豆大的眼珠子“吧嗒吧嗒”我掉落在地上,声音哽咽的呢喃:“我唯一心疼的就是我师叔在里面会不会受委屈,一把岁数的人了..”
我搂住他的肩膀安抚:“明天我再找找叶致远吧。”
因为医院有规定,这天晚上我们没能再见到王鑫龙,只留下何佳炜和姜铭陪护,我则带着李新元返回酒店。
酒店门前,之前王鑫龙的血迹和袭击我们那辆越野车被撞掉的塑料壳子已经消失不见,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钱龙表情惆怅的坐在台阶上,一边放着我几罐啤酒,一手攥着烟盒。
见我俩从车里下来,钱龙仰头看了我一眼出声:“聊几句吧?”
“哥、龙哥,你们先聊着,我去帮你们买口吃的。”李新元很有眼力劲的闪人,我慢悠悠的坐到钱龙旁边,自顾自的打开一罐啤酒,明知故问道:“没追回来大炜?”
“他比咱俩岁数还大,你自己打他两下就完了,还让俩小孩也跟着动手,换成是你,还有脸再回来不?”钱龙抓起罐啤跟我碰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有火,可不该无缘无故的逮着人就撒气,这帮人是你啥?是你的班底,是咱能不能雄起的兄弟啊。”
“嗯。”我舔了舔嘴皮,扬脖猛灌一口啤酒。
“朗哥,我、你、晨子打小就在一块玩,不管遇上什么事情,拿主意的永远是你,负责收尾的永远是晨子,而我永远都冲在最前面打先锋。”钱龙抹擦一把嘴角道:“晨子出事以后,我其实琢磨过很久,还要不要再继续,但我觉得你还需要我,今天的事儿,我真得说两句。”
我仰头看了眼身后的摄像头,声音压的很低的呢喃:“我和大炜有计划。”
“啊?”钱龙楞了一下,随即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笑骂:“草泥爹得,有计划你特么早说呐,害的老子搁门口酝酿了半个小时的开场白,我说以你的性格,再特么发火也不该动手,顶多是好聚好散,妈卖批..”
“嘶..”我疼的倒抽两口凉气,烦躁的一肘子轻怼在他身上臭骂:“你特么想弑父啊?不知道老子后背挨了好几刀?”
“嘿嘿,疼死你个灰孙子,拜拜咯!”钱龙踩灭烟蒂,变脸似的蹦下台阶,朝我摆摆手道:“爸爸走了。”
“你干啥去啊?”我皱眉问道。
“爸爸现在还是伤员,不得回去继续接受治疗啊?况且医院那么多单身的护士小姐姐等着我拯救呢。”钱龙一蹦一颠的嘟囔。
我哭笑不得的喊叫:“你特么注点意,别玩火,媚儿可快生了啊..”
“放心吧,老子已经联系好羊城最好的妇产医院,等到日子就把我媳妇接过来。”钱龙笑盈盈的比划了个OK的手势,随手拦下一台出租车钻了进去。
盯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我没由来的笑出声。
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翻脸比摇妹儿们提裤子的速度都快,我想这也是我们能长长久久处下去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不复杂,或者他总在试图让自己变得没那么复杂。
钱龙走后,我一个人昂头望着天空中隐隐约约泛起的鱼肚白,边喝酒边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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