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将军府,世代功勋之族,现昭武将军宋武,以是耳顺花甲之年,却依旧一心醉武,其妻早逝,总共育有一子一女,一子战死沙场,独留两孩婴啼,一女成当今太后,执掌半壁江山。
那两孩婴啼现今分别为靖江郡王宋礼弥与当今皇后宋青岚,宋礼弥为昭武将军独子,三十有二,却无后嗣傍身,眼看昭武将军府后继无人,子嗣凋零,太后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毕竟那平阳长公主为先帝宠女,赐婚靖江郡王,即便无后,宋礼弥也不可纳妾开脸,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那平阳长公主去了,这靖江郡王还是得要替她守着,除非这平阳长公主自愿与宋礼弥合离,还他自由身。
散着细阳的庭院之中,靖江郡王单手将那吊在自己身上的平阳长公主托抱到臂弯之上,然后踩着脚上长靴,一步一顿的踏着地上的青石板砖往院外走去,俊挺的面容之上神色深沉,一双黑眸之中眸色晦暗,暗欲涌流。
十年前,先帝赐婚,宋礼弥于战场奔骑战马而来,三天三夜未曾阖眼,到达汉陵城后,太后却告知他木绣为先帝所害,横尸荒野,被饿狼分而为食。
木绣为宫中女眷,与一贵人相居于皇家天庙之中,宋礼弥与其偶然相识,一见数载,只不知为何,木绣每次与他相见时,面上总覆一层薄纱,由发髻处垂下,细细密密的盖在那张脸蛋之上,旁人入眼皆是朦胧一片,偶时换了发髻,也会露出一双黑雾水眸,干净纯澈,细如清泉。
木绣也不爱说话,她最喜做的一件事便是蹲在绣球花丛里摆弄那簇拥拥挨在一处的圆滚木绣球。
十几年了,宋礼弥再不敢想起那身形纤细的清雅女子,再不敢想起那十几年来却始终萦绕于自己耳畔处的一句“我等你”,木绣的模样,声音,渐渐模糊于宋礼弥心中,只剩下那一点小小的剪影却是似如影随形一般的烙印在他心底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伸手轻轻的将怀中之人置于面前软榻之上,宋礼弥粗糙的指尖抚过怀中平阳长公主那张脏乱的面颊,轻启薄唇,声音轻颤道:“木绣……”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片刻之后才伸手轻轻的掐了掐宋礼弥那厚实的耳垂。
圆簇烂漫的绣球花丛中,身形高壮的少年声音粗哑,“你为什么老是掐我耳朵?”
站立在那少年面前的少女抿唇轻笑,那张覆在细薄面纱之下的面容清婉秀美,声音轻细道:“这样以后我一掐你耳朵,你就能认出我了啊……”
可是宋礼弥,你终究还是没有认出我……紧抿的眼角处缓缓流下一行清泪,平阳长公主死死的蜷缩起纤细的身子,将脸蛋紧埋于宋礼弥怀中,哭的抽噎。
死死抱住怀中的纤细身影,宋礼弥双眸赤红,铁骨铮铮的硬汉,竟是也忍不住的留下一滴热泪。
他尊称她为一声亲姑奶奶,却是不曾想,这伤他最深之人,易是与他血脉相连之人。
先帝也好,太后也罢,他与木绣何尝不是这两人争权夺势之下的牺牲品。
伸手接过一旁女婢递过来的巾帕,宋礼弥一点一点的替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平阳长公主擦去脸上的泪渍胭脂和那些细碎糕点。
清婉秀丽的脸蛋慢慢自那脏污面颊之下凸显,一双散着朦胧水意的黑眸乍看之下竟与苏梅有五分相似。
除去了那厚重的胭脂水粉,此刻的平阳长公主清丽秀眉的好似远黛山眉,只面颊额角处浅淡印出的一些痘印破坏了这张清雅面容的美感。
怪不得那时她要以薄纱覆面,现今每日还要以厚粉敷面,原来是面上有这些痘印。
伸手轻轻的抚过那些浅淡痘印,宋礼弥突然勾唇轻笑,幸好,我找到你了。
鹿鸣苑中,马焱一把捂住苏梅那双瞪得极大的水眸,直接便拽着人的衣领子拎进了内室之中。
踩着地上软绵绵的毛毯,苏梅仰着小脑袋睁着一双疑惑水眸正欲说话之际,却只见面前的马焱嘴角轻勾,伸出两根纤瘦手指捻了捻苏梅那鼓囊囊的衣襟道:“这是什么东西?”
顺着马焱的手指方向往下看去,苏梅一眼就看到了那被自己粘在袄裙之上,被碾压成泥状的糕点碎屑。
“不,不是娥娥的,是,是长公主的……”苏梅睁着一双无辜水眸,用力的看着面前的马焱使劲“辩解”道。
听到苏梅的话,马焱双手环胸,黑眸半眯,正欲说话之际却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响,噼噼啪啪的嘈杂非常。
收回那定定落在苏梅身上的目光,马焱拢了拢自己的袄袍宽袖,转身往屋外走去。
逃过一劫的苏梅赶紧用力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糕点碎屑,然后舔着一张白嫩小脸,屁颠颠的跟在马焱身后出了屋子。
只见鹿鸣苑门口,青瓷花盆倾倒,细碎散泥扑落一地,缀在青枝绿蔓上的素白小花被那两个纠缠在地上的纤瘦身影压的面目全非,黏印在青石地砖之上,显出一圈青韵水渍。
“四少爷,您看这……”妙凝站在鹿鸣苑门口,一看到那从院中出来的马焱,便立马焦急的上前道。
马焱站在原处,伸腿一脚踢开那滚落在自己面前的青瓷花盆,声音沉雅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啊,这大姐儿刚才还与奴婢说的好好的,一转头看到柳姑娘过来,却是突然一言不合的就与人打在一处了。”妙凝确是没料到,平日里看着盈盈弱弱的大姐儿苏秀媚,竟然还有这般凶悍利落的时候,而那看着一副温婉娇小模样的柳枣知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凶狠之势与苏秀媚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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